她紧跟在三途道人身边,问:“师父去哪?” 三途道人说:“跟上就知道了。” 龙池应声,跟在三途道人身后,跑到旁边的小山峰上。 这小山峰离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不远,几息的功夫就到了。峰顶是一小块平地,长满了狗尾巴草,铺满了月光,与周围被阴气笼罩的地方判若两个世界。 她站在山峰上俯瞰八角寨,仍是黑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鬼啸声再次传来。 这次她有真气护体,早做防备,没受到那么大的冲击。她说:“师父,听这鬼啸声,它似乎很愤怒?” 三途道人面色沉沉地盯着江面,说:“何止愤怒。” 龙池说:“八门寨劫鬼船不是一回两回,好多鬼船到这里都调头,它敢过来……是和八门寨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的吧?还是准备交买路钱?” 三途道人说:“七重楼是追着青铜船来的。” 他缓缓解释道:“青铜船上的定水鲛珠原是七重楼上的。” “鬼太岁死了女儿,他为了让女儿早日修成鬼身回到身边,偷偷潜上七重楼,九死一生,盗走了定水鲛珠装在了青铜船上。七重楼从青铜船下水的那天起就盯上了它,想要拿回定水鲛珠。” “青铜船小,利于行水,又有定水鲛珠,跑得飞快,七重楼到现在都没追上它。” 龙池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地说:“所以这回青铜船出现,七重楼好不容易要追上了,却被八门寨的人拦下来了。我刚才听八门寨有号子声,好像是在拖船。” 三途道人面无表情,淡淡地应声,继续盯着八门寨,听着声响。 龙池看着笼罩住大段江面的鬼雾,若有所思地说:“师父,七重楼上的鬼这么厉害,八门寨这回会不会翻船?”她想到有这个可能,眼睛都亮了。 三途道人说:“八面龙王敢劫七重楼,自有计较。” 龙池一想也是。八门寨的劫船经验丰富,不是轻易能翻船的。 她看热闹的兴致顿时缺了好多。虽然鬼船害人,但鬼船从来不主动害人,寻常人避开鬼船,也就没事了,鬼船害的都是想要发横财登上鬼船摸宝的。八门寨则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行船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们就被杀了。 龙池听着八门寨方向不时传来的撞击声响和鬼啸声,无聊地蹲在地上,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地上的沙砾,没多大一会儿,就把地上的一片狗尾巴草连土带根一起刨了出来。 随着土不断被刨出来,龙池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沉入坑里。 三途道人凝神听着八门寨的声响,告诉龙池:“虽然鬼雾弥漫,人眼看不见,但放开五感……”他说话间不经意回头,忽然发现徒弟不见了,原地留下一个满是狗尾巴草的小土包。那土包上的狗尾巴草东倒西歪,周围散落着零星新土。 三途道人一阵心塞,随即大喝:“龙池!” 龙池给自己留了个呼吸的气洞,蹲在土坑里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她师父的吼声,吓得猛地站起来。她把顶在头上的那片连土带银的狗尾巴草拍下去,心虚地爬出土坑,辩解:“师父,夜深了,困。”她说着就见自家师父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似有什么话要说,到嘴边后,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三途道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江面。 龙池折腾到大半夜,又有师父在身边不用担心安危,她怕挨训没敢再把自己埋进土里,蜷缩着身子偎坐在小土坑中,打着呵欠睡着了。 三途道人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把她叫起来。 龙池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二狗子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她揉揉眼,才发现天亮了。她打着呵欠起身,看向盘腿坐在山崖边打坐的师父,问:“师父,他们打完了吗?” 三途道长说:“你自己看。” 龙池看看头上的太阳,走到崖边俯身望去,却见江上仍然是黑雾弥漫。 八门寨罩在浓雾中,在距离江边不太远的地方,有一片宫殿般的房顶浮于黑雾上方。那房顶飞檐斗拱,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光芒,像镶满了宝石般晃得人眼花缭乱。 八角寨的大寨主八面龙王的座驾是一艘三层楼船,长百丈,出动时,威风八面,被称作江上霸主。 此刻,她却连八面龙王座驾的影子都没见到。 面前这房顶,至少有三艘八面龙王的座驾长。 仅拿房顶做比较,那差别也是皇宫对土财主。 她说:“师父,这就是七重楼的船顶吧?” 三途道长说:“传闻七重楼的船顶布了绝阳大阵,可以不惧阳光,白日出行。” 奔跑的脚步声靠近,王二狗的喊声从山峰下传来:“小池子,你在上面吗?”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