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猷看向周衍,“真人是乔晚的师尊,合该清楚乔晚她身上的秘密。为何她的修为一直寸步不前,存不住灵气,为何她的识海如此广大,为何她在泥岩秘境中入了魔。”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魔域的叛徒,苏不惑在临死前,留存了一缕神识寄生在了自己女儿的识海。” 少年僧人以温柔的语调,揭示了足以震骇所有人的秘辛。 “是我将乔晚偷走。“ “辛夷是我的朋友。当年是苏不惑牺牲了自己封印了帝尊,如今想要为帝尊解封,必须要苏不惑的血作为祭品。” “而乔晚身为他唯一的血脉,是最合适不过的祭品。”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梅康平不惜亲自上昆山将乔晚接回来的缘故。 岑清猷顿了顿,继续道:“乔晚是我的朋友,我舍不得我的朋友死在这儿。” “在得知苏不惑尚有一缕神识寄生在她识海后,我将乔晚偷走,将那缕神识剥离了出来。“ “这缕神识与乔晚的识海结合得太紧密,或许正因为如此,她的识海受到了损伤,失去了记忆。” 就这简单的几句话,天边的血色浓云却好像转眼就倾压了下来,将在场所有修士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北风呼啸,一阵森森的寒意当头刹那间当头罩下。 李判面色变了,不赦死与不宥刑险些出鞘。 方凌青觉得自己快疯了,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毁他三观。 齐非道愕然。 怪不得……他看到的乔晚的漏洞竟然在识海。 少年僧人的手顿了顿,心知这么说出来朋友也做不成了,岑清猷默了片刻。 在乔晚的性命与她生父之间,他做了个堪称冷酷却不后悔的选择,或许早在那个雨夜,就注定了他与她的分道扬镳。 他的目光隔着一众修士的保护,与乔晚对上。 眼前浮现出佛前的少年,朝他伸出手的画面,他,或者说她,扯着嘴角,露出个不太自在却明亮的笑。 “二少爷,来。” 就算所有人的畏惧你,厌恶你,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又怎么样。 还有我渡你。 送了我蝴蝶结我们就是朋友了。 战阵前遥遥相望,少年照旧是一身白衣染血,脚踩在血泊中。 就算你厌我,怒我,恨我,在此刻与我绝交也无妨,日后想起,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也无妨。 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我远隔天涯的,最好的,最珍重的朋友。 收敛思绪,岑清猷又看向一直未曾出声的佛者。 少年毕竟是少年,就算与碧眼邪佛融合,心中却不免掠过了点儿悲怆和苍凉。 在众人既惊且怒的视线下,不顾众人的目光,少年僧人,缓缓地俯身,朝着妙法尊者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袈裟垂落在地,双手交叉放在了地上。 少年额头紧贴掌面,佛珠当啷作响,墨发飞扬,单薄的身影融入了漫天的风雪。 整整齐齐的三个头,少年又站起身,依然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乌黑润泽的乌发拢在右肩。 三个头,拜别师门,是弟子不肖,从今之后,他自寻求他的道,他的法。 在被善道书院囚禁的那段日子里,他对着昏暗的烛光,细细地想。只觉得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而如今,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佛陀就在这山水之中,未曾更改。 再次站起身的时候,岑清猷目光不经意间与陆辟寒相撞。 陆辟寒眼里的那一簇寒火烧得更猛烈了点儿,却是硬生生地掐紧了掌心,并没有向这少年寻仇,更没有出言责备。 乔晚觉得一片目眩,在听闻“我将那缕神识剥离了出来”之后,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地扯下了一块儿,一抽一抽地疼。 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想起,眼前只有个模模糊糊的青色的身影,发顶好像落了个温暖的掌心,唤她:“阿晚。” 岑清猷微微颌首,又退了回去。 乔晚绷紧了脸,心里陡然涌出了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 想要冲出去!冲出去!! 岑子尘见状立即高呼了一声:“孩子,不行!!” 然而,一对上乔晚的视线,岑子尘猛地吓了一大跳,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 她很难受,面前的少女,乔晚她很难受。 粉衣的少女眼泪直愣愣地流了出来,泪水疯狂在脸上交织蔓延。 摸上自己的湿热的脸,就连乔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 她就觉得听到“神识被剥离”,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儿,有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贵的东西再次被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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