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们为了赶路,不得不缩短休息时间,这一趟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场由皇甫财团公费组织的地面踏青旅游。 就连那个被无辜牵涉进来的驾驶员邓远鱼,从一开始的暗自腹诽,怨声载道,慢慢也变得乐观了许多,觉得似乎也没有自己动身前想的那么悲观。 或许这还是一场不错的经历,拿到了一大笔联盟币不说,回去后还能跟老婆孩子,甚至城东那帮朋友吹嘘半天。 他兴高采烈的走在队伍中间,左顾右盼。 他的年纪足以让他记得灾变前地面上原本的景象,暌违十五年再上地面,看着如今眼前的一派荒凉、人迹全无,自然感慨万千。 “我们那时候,地球人口爆炸,尤其是中国,2053年仍然是地球上第二人口大国,到处都是生机勃勃,人力资源一抓一大把。嗐,哪里想得到,灾变说来就来……” 他随口对自己身旁一个队员感慨着,“活了一大把年纪,才明白一个道理:生命脆弱像野花,乍一看起来有根有土,坚实得很;实则风一来啊,随便吹就倒了一大片。” 那队员年纪颇轻,二十出头,津津有味的听他讲末世前的一些细节,跟地底的生活逐一对比。 他们快要穿越平原的时候,邓远鱼道:“那时候啊,一到盛夏,不对,应该是一进入夏季,蝉就在树上没命的叫唤,‘知了——知了——’,喧嚣得很,一天到晚闹得人不得安宁。哪像现在,你从树林里走过来,一点昆虫鸣叫声都听不着,也不知道它们是灭绝了呢还是也都转到看不见的地下去了……” 那队员问:“蝉鸣声是‘知——知——’的吗?” 他学了几声。 邓远鱼回忆了一下:“是吧,有点像,但声音还要再拉长点。” 那队员一拍手掌道:“那这声音,我方才就听到了。” 年过四旬的驾驶员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这时节快到秋末,哪来的蝉鸣,我刚才也就这么一说……” 但他忽然打住了话头,因为他旁边那队员说完就朝天上看去,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于是邓远鱼也听见了,极小极小的,几乎难以分辨出来的吱吱声,自头顶不远处响起。 “这什么声——” 突然间,驾驶员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他看见两架巴掌大小的,闪动着红光的小型飞行器,悄无声息的从侧后方飞行过来。 邓远鱼曾在前空军编队中服役多年,对于这种荷载了弹药的飞行器,一眼就能看出厉害。 他嚷出一嗓子,声音都变了调: “战斗用无人机!!!!” 语音最后三个字,湮没在了如小型爆竹炸响开来的炸/弹轰鸣声里。 游酒其实并没听见邓远鱼隔得老远的预警,但他听见了后面传来一阵炸/弹投掷的轰鸣声,伴随着几个人响起的哀嚎。 身体反应远快过头脑,在刚刚听见投弹声的同一时间,游酒猛然跃起扑向身侧施言,抱着人一连滚了十几米远,将他扑倒在一大丛茂密的灌木丛边。 教授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被搂在一双坚实的臂膀里,好一阵天旋地转。 头顶一会儿是天空,一会儿是枯黄的地面,咚咚咚的身躯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再睁开眼时,是游酒放大的脸压在他上方。 游酒急促的道:“有人攻击我们,你待在这里,不要动。” 施言不是第一次被游酒这样护压在身下,被联盟军设防暗算那次,他也是这样护着他。 但当时施言内心古井无波,感受不大;这一遭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游酒抓住他双腕的手掌,格外灼热。 男人的体温顺着腕子径直冲撞到心底,心脏重重的狂跳了两下。 施言猛地长吸一口气,把游酒往外推了推。 他道:“你快去看看情况。” 游酒没注意他脸上古怪的表情,他把教授沉重的背包拖过来,给他做成了一个简易掩体,自己则顺着灌木丛另一边,猫着腰往回去。 他看见方才三十多人井然有序行走的地方,已然被炸出了一片直径约有一米的深坑,坑里五个人血肉模糊的躺着,早已没了气息。 坑旁边还躺着两个人,一个身体炸飞了半边,另一个腰部以下双腿都不见了,凄厉的哀叫着。 “荀策!!” 游酒叫了一声,看见好友从不远处的另一丛灌木丛后钻出来,顺手把想跟着他一并出来的皇甫谧推了回去。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