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陆宁头上戴着帽子围巾口罩,手上戴着手套,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眼睛,就几乎没有皮肤露在外面了。 宫和泽将豆豆抱紧在怀里,一路小心地捂着,一起带去了医院。 豆豆已经六个多月了,会翻身,也会短暂的坐一会了。 偶尔高兴的时候,能含糊叫一声“妈妈”。 小婴儿学东西很快,半年的时间不长,却已经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 他不闹腾,总是很乖,陆宁睡觉的时候,他就跟着睡觉。 陆宁在医院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一天能睡超过十二个小时。 她总是做梦,反反复复地做梦,睡眠质量很差。 有时候是无厘头的梦境,醒来后也就不大记得了。 更多的时候,是总梦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开始是这一两年的,后来连带着这近十年来的事情,都会梦到。 梦到那一晚的海里,宋知舟在她身边沉下去。 梦到那一年她跪在薄斯年面前,他挑着她的下巴,说她面目可憎。 再是梦到那个雨天在山里,她初次见到薄斯年。 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十六年来第一次彻夜失眠,醒来时,却感觉连呼吸都是甜的。 十八岁那年,他在星空下花海里向她求婚,她羞红了脸,还没回答,就先哽咽了。 他说阿宁,我何其有幸,能够娶你。 二十岁那年,她拿刀捅入他心口,用了十成的力道。 他面色凝固,满目都是难以置信。 二十一岁,他抱着她从窗口跳下去,洁白的雪地,沾染上他满身的血迹,一片猩红狼藉。 她跟他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我的丈夫孩子,去你坟前看你。” 二十三岁,他在深山里拿命救她。 深秋的山里寒意刺骨,大雨瓢泼而下。 顾源拿着刀,疯疯癫癫坠下了山崖。 薄斯年带着一身的伤,在她昏迷时,在她耳边一声声着急地唤她:“阿宁,醒醒,不要睡。” 醒醒,不要睡。 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清晰无比。 她落在梦里,抓紧了被子,却醒不过来。 似乎是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迷迷糊糊叫了一声:“斯年哥。” 宫和泽打了热水过来,在病床边帮她擦手。 他闻言动作微顿了一下,随即只当没听到,继续帮她擦手臂。 等帮她擦了手跟脸,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倒是摇篮里的豆豆醒了,开始晃着小手“咿咿呀呀”。 宫和泽刚倒掉水出来,立刻走近了过去,伸了根手指给他玩。 豆豆显然很满意这个玩具,熟练地伸着小手抓住了他一根手指,随即像是表示感谢一般,看着他含糊说了声“巴,巴。” 宫和泽被他逗乐:“小孩,这个可不能乱叫,我不是你爹。” 豆豆不知道他说什么,倒似乎被他这一长串话吓到了,小嘴一噘眉头一皱,眼看就要哭了。 宫和泽看这架势不对,这小东西会哭得很,他要是嚎上一嗓子,陆宁肯定得被吵醒了。 他立刻顺手拿了根泼浪鼓哄他:“好好好,随你叫,舅舅给你冲奶喝。” 豆豆还算给面子,接了泼浪鼓,就放弃了要哭的打算。 宫和泽起身去冲奶粉,刚走到茶几边,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 门随即被推开,有人急步走进来。 宫和泽看过去,有些难以置信:“你,回来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