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以後,庄奕回来了,像以前一样素颜,头发扎得高高的,穿著高中时候买的牛仔裤和一件涂鸦的T恤,就是他熟悉的样子,苏朝宇静静看著她,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悲伤,他知道自己应该打开门说再见,可是他所有的无畏和坚强都眼睁睁离他而去,他紧紧握著拳,动弹不得。 她在空旷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深深地呼吸充满回忆味道的空气,然後她哭了,无声无息的那种,苏朝宇几乎已经扭开门锁要冲出去了。庄奕却突然抬起头,她望著他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苏朝宇知道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他没动。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站在离他的门只有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们只是安静地看著彼此,时光携著快乐和悲伤呼啸而过,一天天一年年,终於走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秒锺,苏朝宇打开门走出去,庄奕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没有语言,她要说的他都明白,他要说的她也都懂。 陆林的车安静地停在楼下,那个拥有显赫背景和惊人身家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他和新婚妻子的照片挂在车里。虽然等了很久,他没有丝毫的不快,他了解庄奕,他知道他爱的女人是如何深情,如何懂得责任,她只是需要时间,来跟过去的一切道别。 庄奕说:“再见。” 苏朝宇笑:“再见时,彼此更幸福。” 庄奕微微咬了一下嘴唇,然後说:“谢谢。” 苏朝宇从未如此悲伤又从未如此平静,他微笑说:“对不起。” 庄奕的眼泪分明落下,她努力擦干,转身离去。 苏朝宇看著他们的车子发动,转弯,终於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再见。他轻轻地说,再见,我的小奕。 幸福时光62(放纵) 之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帝国军校几乎搜遍了整个帝都,始终没有发现苏朝宇的踪迹,史少昂校长对於每天送来的写有“失踪”字样的报告非常愤怒,他的副官因此几乎藏起了所有跟陆战精英赛有关的文件和贺电。国王的接见也被一推再推,军校秘书处的文员开始频繁地光顾医务室,以便於替那个消失的冠军编造合理可信的受伤生病不宜参加公众活动的理由。 苏朝宇在庄奕离开的当天就订了去布津帝国边境雪山风景区的火车票,他的银行卡里有一大笔冠军奖学金,还有母亲单位给的一点丧葬补贴,他背著高中时的越野背包,买了最远最远的车票。上车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又有著怎样的风光和风情。苏朝宇透过车窗看著帝都渐渐远去,积攒了很多很多天的疲惫和伤痛一下子涌上心头,他的额头顶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死死咬著自己的拳头,他想发泄,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哭不出来。 其实从苏暮宇永远消失以後,年幼的苏朝宇就渐渐知道,真正的悲伤,是心底最深刻的伤痛,无法排遣,无法消弭,甚至无法用泪水来发泄。他想起那些惊醒的夜里,他看到父亲和母亲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著他们幼年的照片相互抚慰,他想起那些沉沉夕阳茫茫夜色的晚上,他和庄奕推著坏掉的单车走过流光溢彩的城市,他想起很多很多快乐和难过的往日,生活的主角,真的只剩他一个人。 每个人,都用同一种方式,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像是断崖像是黑洞,前一秒还微笑鲜活,下一秒已经相隔万里。 苏朝宇细细地看自己左手的掌纹,对最复杂的密码也游刃有余的大脑完全理不出头绪,最後他苦笑,把整个身子摔在火车高高的上铺,努力在颠簸和铿锵的噪音中入睡,陌生的旅途,来来往往的乘客相互微笑,同室而眠同室而居,萍水相逢的亲密,48小时限量版。 他居然睡著了,而且比过去的几个月睡的都要好。 老旧的机车驶过平坦的大陆,爬上崎岖的山脉,穿过无数长而幽深的隧道,跨过若干汹涌澎湃的河流,终於在三天以後,停靠在边境的小城。许多农民推著独轮车在简陋的展台上贩卖应季的水果,脏兮兮的孩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