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白缩着肩膀走在春夜的寒风里,圆领的袋鼠衫不能提供任何遮挡,他只能拉起衫后的帽子扣在头顶,越发走得像个贼。路灯晦暗,几乎所有临近的店铺都因为早晨的爆炸而早早关了店门。小镇子的居民淳朴而胆怯,对这些复杂的利益关系吓得束了手脚,街道跟战后一样死寂。慕昭白觉得非常沮丧,一方面因为买不到任何可以让孟帆果腹的吃食,另一方面则是为老友重逢的震怒、揪心而深深折磨。他踢飞了好几个石块,其中一个撞击了电线杆,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头一望,不禁有点糊涂自己的方位。 好在这个军人很快找到了一块磨蚀的简易路牌,发现自己已经在愤愤中走过了七个街口,不禁讶然自己的步伐之大之快和镇子之小。 江扬的命令不可违背。他很清楚这一点。他不是凌寒和林砚臣,没有驳倒上司命令的魅力,也不是程亦涵,可以大声呵斥指挥官,更不是苏朝宇,可以软硬兼施。虽然被江扬器重,平日里拍着膀子称兄道弟,但是这种时刻,江扬的话就是军令,一旦违背,轻则检查,重则可以停职处分,甚至上军事法庭。 quot;断食水,静观变。quot;江扬黑着脸说,还在为车祸而大怒。慕昭白听了程亦涵的转述,却还是走在夜风里──为什么? 孟帆打哈欠:quot;我身上有伤。quot; 慕昭白看见一家尚且亮着灯的铺子,走过去的时候,老板娘正要关窗子。 quot;还有吃的吗?quot; 老板娘木然地掀开蒸屉,里面孤独地躺着三个冷了的大包子,形状可怖,有一只大约是给人展示内馅而掰开过,又生生拼回原状。quot;一块钱,都拿走。关门了。quot;慕昭白捧着装了包子的纸袋往回走,忍不住闻了一下,油腻腻的,味道并不好,但这是街上唯一还算干净的食物。 他想到高二的时候踢足球崴了脚,孟帆就替他在课间去食堂打饭,很凶地呵斥掌勺的师父:quot;要两份一两的米饭,不是二两!quot;慕昭白直到后来才在同学的闲言碎语里听说,原来一份二两比两份一两要少──无论怎样,他是吃不了那么多的,但是孟帆总是这样打饭,而且还能连汤都端回来。有时候想到那个1000个教职工和学生同时用餐的、500米开外的食堂,慕昭白就觉得很感慨,肯这样quot;伺候quot;了他一个礼拜的,不是哥们儿,又是什么呢?一时间,手里的三个冷包子显得很逊色,慕昭白红着脸在夜色里匆匆把纸袋折了个好看一些的形状,加快了脚步。 还有一个街口的时候,慕昭白终于看见了一家正在卸货的服装店,老板娘捧着热牛奶在呵斥小工。他走过去花了5块钱借用了店里的微波炉,冷包子变成了热腾腾软绵绵的夜宵,帝国情报科拿着高薪的中校忽然觉得心满意足。 宾馆里沈入寂静,大部分调配人员都休息了,康源带着五人的小分队在走廊上巡视,待命的情报科军官觉得无聊,凑在一起小声聊天,悉悉嗦嗦的。有人掏出一包花生和大家分享,quot;真成老鼠了quot;,康源嘲笑他们,却也一起吃起来。 405房间的门口始终站着一个精神高度集中的哨兵,他悲哀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喉间吞咽了两下。门是虚掩的,里面还有两个看守,层层叠叠的防卫只是为了那个紧紧绑在椅子上的孟帆。 这个年轻而苍白的人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头低垂,长睫毛轻微地颤动,仿佛受了噩梦惊扰。屋里的看守懒洋洋地起来倒水,硕大的饮水机罐子咕嘟了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