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阵寒风吹过,江扬蹲下之後忽然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他顿了三秒,才深深吸气,说服每一块肌肉重新支撑起自己无力的身子。就在即将成功的瞬间,江扬只感觉大腿内侧一热,便知道刚刚凝了血痂的伤口又被撕开了──分神的一秒锺,他听见了小姑娘绝望的惊呼和波塞冬不被控制的掌声──十八张扑克牌散落一地。 喧闹里的死寂。江扬微微喘著,安静感受静脉血顺著皮肤滚下,一言不发。张诚把骨刀架在女孩的手腕上,不理会她撕心裂肺的求饶。波塞冬缓慢抬起一只手,悬在空中。江扬知道,如果他再不说话,当那只手轻描淡写地挥下去的时候,必然要见一片惨烈。 quot; 还挺难。quot;江扬稳著自己的声音,俯身在桌下把地上的纸牌一张张捡起来。头向下,血液冲向头顶,江扬从来没觉得自己这麽糊涂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向对手屈服。他没法漠视一个陌生人的痛苦,尤其是在特克斯的那些经历发生後,他更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冷极的东西叫做忍耐,要在必要的时候,冰冻所有感情,封锁任何阻碍前进的念头。捡起来,重新来......他一字一句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quot;江少帅这是?quot; quot;您是老手了,我还年轻,失败得快,学得也快。quot;江扬故意把第一个字咬得很重。 波塞冬的手慢慢放回桌子上。他不相信面前这个满身是棍伤的人能够成功,别说再来一次,就是再来十次也未必可以如愿。带著蔑视和看好戏的心情,波塞冬伸手示意江扬可以继续。 琥珀色眼眸的帝国少将在地牢昏暗的光线里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忽然扬声呵斥:quot;闭嘴!quot;抽泣声立刻惊恐地缩了回去。江扬麻利地布置好纸牌,端住那个冷得像冰的盘子,慢慢屈膝。 朝宇,别回来。江扬垂下目光看著纸牌,眼前却是苏朝宇的影子。那个188公分身高的人,经过了48小时的旅行,在训练场上罚站,被乱剪後的海蓝色短发倔强挺立,後背上的汗渍一圈又一圈。 朝宇,远走高飞。江扬漠视了大腿内侧的疼痛,专注看著纸牌塔。苏朝宇在集训基地的指挥官办公室里被揍得爬不起来,勉强伸过来想讨个支撑的手臂也被自己无情甩开。 朝宇,回到首都去,过属於你的生活。江扬屏住呼吸,重新试图站起来。躺在病床上的苏朝宇高烧不退,干裂的唇发出模糊的呢喃,护士听不懂,但江扬能听懂。他说,quot;别打我,江扬,听我说......quot;。 江扬站定的瞬间,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大声哭起来。托著完整纸牌塔的托盘摔在桌子上,江扬把双手背在身後站住了,强笑道:quot;我还不错,是不是?quot;他不敢动手去擦额顶的虚汗,因为左手正在背後死死掐住右手,几乎见血──抖得如此厉害,为什麽,江扬? 愿赌服输 波塞冬在江扬面前吃掉了整份丰盛的午餐,而江扬,则坐在对面,安静地坐著,等待波塞冬兑现他的诺言。放走了小姑娘以後,作为赢家,江扬笑著说赌注他就要一碗米饭。 quot;我不砍掉她的手已经是恩惠,你居然还敢多要东西?quot;波塞冬高高挑起眉毛,狠狠剜了江扬一眼。 quot;相信我的手比她的手值钱。quot;江扬言简意赅,quot;下一轮,我赌自己的手。quot;波塞冬骄傲地笑了。quot;加一碗闷得软软的白米饭。quot;他吩咐厨子。 结果,江扬已经观察波塞冬吃掉了大部分午餐,自己的赌注还没来。尽管从小有多次水米不进的经历,江扬依然觉得难受:棍伤加上大消耗和刚才令人窒息的心理压力,面对眼前的食物,他的胃里抽搐般地不自觉地搅动著,非但不饿,反而几乎呕出来。波塞冬时不时将菜品介绍给他,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江扬镇静地回应了每一句话,却必须要时不时调整坐姿来转移想吐的感觉。 当一碗白米饭被端上来的时候,波塞冬把它放在自己面前,毫不客气地吃了两口。正准备把鹅掌夹进碗里的瞬间,他忽而抬头笑了,舔舔嘴唇:quot;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