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宇虽然曾经有过被经济重负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日子,却仍然视金钱如粪土,他想到那么聪明骄傲的江立被迫跟哥哥坦白这么糗的事情,也忍不住笑起来:“怎么就倒了呢?” 江扬指点着报纸说:“阴差阳错,据调查是地下车库建设的时候渣土堆放不合理,主体建筑受力失衡,然后就……”他做了个“哗啦啦”坍塌的手势,无奈地耸肩。 “他们的损失应该更大?”苏朝宇的前女友庄奕是帝国大学工商管理系的高材生,受她影响,苏朝宇颇懂一点经济规律。 江扬知道他对于任何一个法王都怀有天生的不信任,一面安抚他一面说:“因为他们也是在建楼,所以伤亡很少,只有一两名建筑工人受轻伤,但是楼体全损,不像我们这些被牵连的。早晚还能回本。对于乔家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却至少是割肉。” 苏朝宇转转眼睛,高深莫测地回答:“最好他们不堪痛苦自行了断,也省得……” 江扬眼神突然一凛,一根手指放在苏朝宇唇上,苏朝宇立刻噤声,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亲爱的 比起陆军总司令府邸的爆炸案,城郊的商用楼倒塌案不过是一颗无人注意的小流星,前者才是真正谋杀各大主要媒体版面的核心话题。几年前,首相黄清河的府邸被恐怖分子精准狠地轰掉,现在又轮到了陆军总司令,民众的惶恐情绪呈几何级数增长,有的媒体甚至已经开始撰写大篇分析文章,把和布津有过节的各个恐怖组织都筛了一遍,其中包括海神殿。 此时正值布津帝国大学暑假,而读新闻专业的苏暮宇却不能休息,要趁假期的时候赶出实习报告来。他是不会抛头露面真的去报社当记者的,候鸟为他找到了妥当的途径,苏暮宇每天的工作是在家研读新闻稿,完善实习报告的理论部分。于是,当那篇占了一半大版面的文章出现的时候,他心里一抽,那个要命的名称从上万字里脱颖而出,直扑眼底。 波塞冬。 苏暮宇咬牙给他的手下打电话,再次确认这件事情并非脑筋不好使的前任波塞冬余孽所为。特克斯附近的候鸟恭谨地回答:“大人,当年毕振杰重金全灭对手,现在就连他自己一支都已经没有残存,海神殿也算是在这里金盆洗手了。”苏暮宇沉沉叹了口气:“外面呢?”这只候鸟极有分寸:“据查,没有类似目标。纳斯专注于迪卡斯,其他的倒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苏暮宇轻轻咳嗽了一声,过了几秒,电话听筒另一端传来了经过思考后的答案:“是的,大人,很有可能是内讧。” 苏暮宇挂了电话,手机在指尖翻了几圈,滑盖推起又落下。楼上学唱歌的小男生正试着用稚嫩的声音唱雄浑的调子,伴奏铿锵,苏暮宇随着节奏敲着手机的金属壳,歌曲在鼓励战士出征,他决定打电话给江扬。 但是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根本无暇接听,从早晨到办公室开始,他就没有放下手里的听筒。先打电话给老师,得到的消息非常不好,卢立本至少还醒来一次,清晰地说了几个字,但华启轩始终昏迷,甚至好几次心脏停跳,江扬不知道要怎么说,这种痛苦他理解。当苏朝宇在迪卡斯生死未卜的时候,所有人的所有安慰都在耳边变成了刺,江扬到现在都记得那种痛,挑断所有神经,让你在焦躁里溺毙。电话未挂,妈妈就从办公室里打过来,主要是问儿子要不要回首都,又说起秦月朗。休息了没有半分钟,正主就打电话来报告“Sig P229和弹夹”的事情,顺便说程亦涵和凌寒已经开始分头干活。江扬听着他声音不对,随口问了一句“小卢舅舅现在……”,话没说完,便隐约听见医生在那边说“华少将醒来了”,秦月朗扔下电话匆匆过去瞧,甚至忘了摁断。 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耳朵疼。坏消息太多,以至于听力都有些下降——并非听不清,而是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在听——悲剧太突然,以至于他还在惯性地继续生活,丝毫感受不到影响。年轻的基地指挥官站起来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上次慕昭白休假带回来“孝敬”老大的,据说是家里亲戚茶园的精选,小小一只薄胎暗紫色罐子盛着,内壁纯白,衬着绿叶尖,十分好看。江扬想起卢立本喜欢喝茶,却不会泡,秦月朗特意磨了姐夫好几天,有了儿子就懒于摆弄的江元帅终于在家里摆开大阵仗,家传的茶具和新茶都拿出来,手把手教秦月朗。那个下午是江扬童年记忆里少有的开心浪漫的周末,茶的味道已经忘记了,但欢聚的感觉美好,他记得卢立本赢到最后一颗盐津梅子,抱着他得意地笑,大约是春天,刚会爬的江立还穿着连体的婴儿服,和家里的大金毛一起在草坪上翻来翻去,卢立本说:“这样很好。”时隔多年,他已经不记得他为什么这么说:这样很好,也许是茶好,也许是某件琐事,也许只是随口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