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再次打了两个哈欠。 列车快速的向前行驶着,能听到轮子同铁轨摩擦时发出的钝钝地声音,声音不算太小,特别是在这并没有多少人的安静的车厢里,更显得沉闷和刺耳。大概是末班车的缘故,车厢里的人,用双手便能数得过来。吉野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他让自己将视线放在其他较为鲜明的地方,这样才能够提神,但环顾四周,还清醒着的人根本就看不到,所有人都昏昏沉沉地,没人还能清醒的坐着,身体别扭的歪斜着,在这极度困乏的境地,也管不了这样是否舒适了。 的确,那钝钝地摩擦声在催促着人入睡,而车厢开足了暖气,暖的人放下戒备,也不再怕睡梦中会被寒冷入侵。 列车进入隧道,隧道周边的墙壁上,那还亮着的广告牌的彩灯,透过透明的车窗,光影交接不停,晃得人眼睛更加的难过。吉野太困了,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持该有的警醒,因为他不敢保证黑铁病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哪怕他们身上带着魔具,但也无法影响到整个列车,要知道,当列车上的活着的生物都变成坚硬的铁块的时候,这列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会出现什么样惊险的状况。所以,至少得让自己清醒,以应付随时会出现的各种境况。 四天以来,吉野很少能够安稳的睡上多少时间,大脑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变得疲惫而混沌,几乎无法思考一些浅显的东西。吉野迷瞪瞪地看向真广,和他正好相反,真广显得很精神,此时他正望着窗外,丝毫没有眨眼,明显是在发着呆。真广看起来已经很适应这样的情况了,他倒是没有吉野这样高度警醒的模样,也对,他比吉野更早的接触这些东西,自然比吉野要更加的适应和应对有关魔法之类的问题。 当光影交接着快速地变幻,这样注视着真广的吉野,思维仿佛也随着那光影不停地向远方发散,一阵天旋地转,就连意识都要随着消失不见。吉野狠狠地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拿出手机来,他再次打开那封短信,将短信调到最低端,看着爱花酱最后发给他的那张照片。这已经成为了习惯的动作是无论如何也改不掉了。 但是,如果不这样每天的回顾的话,如果不这样做的话…… 呐,你知道吗?人都是健忘的动物,一天、两天,还印象生刻,那么,一两年过去呢?!而吉野觉得,自己是比任何人都要容易忘记的,看,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他便已经忘记了自己父母的模样了。 而吉野在害怕,是的,他不得不用上害怕这个词汇。他怕忘记爱花酱的声音,他怕忘记爱花酱的样貌,他怕他现在还记得的、熟悉的东西,也随着爱花酱的死亡,被火焚化成灰、装进狭小的罐子里,被埋在黑暗冷冰的地下。那座城市已经被封锁了,他说不定再也无法去为爱花酱扫墓了,他怕自己最后的记忆,便是那浅灰色的墓碑,上面只刻上了刻板的字,却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吉野下意识的按动着手机的按键,让自己看起来在认真的编辑着一条简讯的模样,而他却在想,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是否,会连真广也一起忘掉?如同一个得了失忆症的病人,除了自己,还有脑海里模糊的人影轮廓外,将什么都会忘记?连此刻爱着爱花酱的心情、放不下真广的复杂的感情,这些,统统都…… 手机的按键声让真广移开一直望着窗外的视线,从这个角度看去,也看不清吉野的表情,拿着手机,正好遮住了他大半的脸。真广已经很习惯吉野的这个举动了,在得知他已经知道他有女朋友这件事情之后,他给女朋友发短信的举动也就变得这样肆无忌惮了,但真广从未听到吉野的手机响过,他不知道是吉野将手机设为震动了,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吉野主动和另一方取得联系── 吉野主动?!这样一个细微的认知让真广对吉野的女朋友更加的在意。 “困的话,就好好的睡一会儿吧。”真广终于开口说道。 吉野放下手机,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望着真广。真广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他的疲惫。其实,他能够更早的说出这句话来的──如果累的话,就安心的睡上一觉吧──他最开始接触到魔法和黑铁病的时候,也是同他一样的,时刻都不能放松,但这段时间下来,他好歹也摸索到了规律,绝园的果实飞起并非接连不断的,哪怕锁部一族进行复活仪式的动作再快,也是有间隔时间的,而黑铁病也只有在绝园果实出现复活的时候才会发生。 这样的频率,真广计算过,最短也要六七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内,至少什么都不用过于担心。 然而真广却没有对吉野说出这些事情,哪怕他知道,吉野已经疲惫到几乎坚持不下去了。 “真广你不困么?” “我?”真广眨了眨眼。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这样明显的问题?!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