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炎一起吃着烤火蚜蚁时,乌斯曼就察觉到有人在盯梢他。 就算对方一再隐藏自己的敌意,乌斯曼还是察觉到了,毕竟他从小就是受着这种“注目礼”长大的。 而炎似乎也有所察觉,还朝那两人站着的方向看过一眼,为了不扫炎的兴致,乌斯曼一直在转移炎的注意力。 “还有一个人,到底是谁?”乌斯曼完全察觉不到第三人的方位,只知道他的功夫一定很了得。 方才他把炎拉进妓院大门时,那人的气息有些不稳,这才被他察觉到的。 如果是刺客的话,现在夜深人静,动手是最好不过的,可是那人却将自己完全地隐藏起来。 “难道是我多心了?其实并没有第三个人?”乌斯曼走回到床边,看着炎。 不管是不是多心,他今晚都没得睡了,得守着炎。 炎已经睡熟,从头到脚呈一条直线,这睡姿真是工整得很。 “不愧是教养极好的王爷,睡觉连个口水都不流。”乌斯曼微笑着想。 然后他来到浴池边,把炎那件沾了油渍的兽斗士服放进池里浸泡,再涂上肥皂,开始用木棍捶打,不过才打了几下,乌斯曼就觉得这声儿太响,可能会吵醒炎,于是放下木棍,研究了一下脏衣服后就改用手搓,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他把炎的衣衫洗干净了。 用木棍子挑着晾在桌上,底下再用碳炉烘烤着,不用到早上就能干透了。 乌斯曼忙完这些事,重新回到床边,蹲身看着睡得一丝不苟的炎。 第28章祭司塔 炎的眉眼长得很像大燕国的太上皇淳于煌夜,据说他是大燕长相最俊美的男子。乌斯曼是没有见过淳于煌夜二十岁时到底有多俊,但看炎的相貌就能窥知一二了。 哪怕是以西凉人的审美来看,炎也是一等一的俊,是那种往街上走一圈就能收获无数芳心的俊。 乌斯曼忽然有些后悔了,就不该放炎去斗兽营的。 那里可都是些如狼似虎、色欲熏心的家伙。 “炎,还是本王好,够贤惠吧?”乌斯曼面带微笑地看着炎,“本王说过会对你很好的,那可是真心话。” 他从小到大都没替人洗过衣衫,也从未伺候谁沐浴,炎要是现在醒来,肯定会对此感动到不行,对他大有改观吧。只是眼下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乌斯曼觉得他一定要挑一个让炎“非他不嫁”的绝妙时机,才能显露真身。毕竟他在大燕时和炎之间的那些纠葛,可不是一句“已经过去了”就能解决的。 他既然伤害过炎的心,失去了炎的信任,就得花更多心思去弥补。 但要说起这事的起因,其实祭司塔也是搀和了一脚的。 多年前…… 天黑得似在头顶横陈着一道深渊,像能把世间万物都吞噬进去。 乌斯曼一身浅金色纱缎长衫,一双绣着金边的白锦鞋,走在祭司塔与王宫之间的长桥“永诀”上。 永诀桥很长,纤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骑马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不管马还是骆驼到了这儿都不肯再前行一步。 从永诀的桥面到桥墩皆为黑亮坚固的乌金砖所筑,据说造这座悬拱桥时摔死了无数的工匠和苦役,真不知是否拿他们的性命祭了天地,所以这桥历经千百年的风雨、无数战事却依然历久弥新,牢固如初。 乌斯曼在内务总管雅尔塔的随侍下,朝着参天高耸的祭司塔走去,他垂在身后的璀璨银发像一道星河,是这片黑海中唯一的光亮。 祭司塔的白日和黑夜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宛若人间和冥界。 西凉有着许多鬼神乱力的传说,包括那乌鸦口衔亡魂去往冥界的故事,乌斯曼敬重这些传说与神怪之力,但不惧怕。 没人会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来祭司塔拜访长老祭司。 也只有他走在这永诀桥上,听着鬼哭狼嚎一般的桥底风声,还走得像在御花园里散步那么不紧不慢。 乌斯曼来到祭司塔门前。相比恢弘的高塔,这道门并无出奇之处,纹理粗糙的漆黑木门,门把上嵌着两道铜环,环头刻着一对利嘴乌鸦,嘴里衔着一个蜷缩成一团、满面痛苦之人。 乌斯曼还未叩击门环,沉甸甸的大门就自动从里打开,四位身披黑袍斗篷的鸦灵术士手持羊皮灯,恭敬地行礼道:“陛下。” 为首的术士叫哈里戈,是个鼻瘦肉薄,满面心事的中年男子,他俯首低眉地道:“您怎么来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