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那般难看,悬着不定的心在一圈又一圈的研磨中慢慢沉下来。 他见梁夏提笔,便问道:“您是给谁写信呢?” 给沈君牧写情牍?以大夏的脸皮,实在干不出这种腼腆又内敛的事情,而且沈君牧也不是那种文气的小公子。 梁夏道:“给江沣江大学士写信,都六月了,进士职位也分配的差不多了。” “您要问陈妤松?”李钱好奇。 “不是,她必然是进翰林院的,”梁夏抬头,朝李钱缓慢眨巴眼睛,白净的脸上露出小小稚气,抿唇笑了一下,悄声说,“我问问兵部有没有空缺的职位,偷偷给果子走个后门。” 这次轮到李钱笑了。 大夏少年老成遇事从容,看着文气无害其实手辣心黑,所以有时候总是让人忘了她今年不过十六七岁。 她也会有自己的小私心跟偏袒。 李钱理所应当,“您是皇上,想给谁走后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梁夏腰杆挺直,抬眼看了李钱一眼,意味深长,“说得对。” 主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信写完的时候,李钱心里已经雨过天晴不再淤堵。 “回去休息吧。”梁夏把信装进信封里。 李钱把桌上收拾干净,“是。” 他抬脚出门反手将门掩上,系统这才悠悠感慨: [梁夏真是好皇上。] 李钱赞同,‘身在江南还念着果子呢。’ 系统觉得他是木头: [梁夏出发前就跟蔡甜交代过,陈妤果殿试结果出来后,不管有无名次,都破格进兵部。]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的这封“走后门”的信可写可不写。 李钱一愣,‘那她……’ 系统不再出声。 李钱站在二楼,外头风雨交加,他却觉得内心一片平静温和。 大夏是用这封信告诉他,人都有私心,只要他觉得值得,那就去做。 她真是,让人哭死。 李钱低头笑了,眼角有些湿润。 明日就要去江州了,他跟大夏伪装的这段父女关系也到今晚结束。 李钱有些舍不得。他一生无儿无女,如果真有大夏这样有出息的女儿,做梦都得笑醒。 楼下李知庆还坐在那里,目光朝外面天色看去,像是等雨停,又像是等天明。 李钱推门回屋,心底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李知州不是那等恶人。 翌日。 昨天一夜大雨,清晨才刚刚放晴。雨水浸湿土地,走着都是松软的。 李钱起来后,拎着包袱收拾马车的时候,见李知庆站在外面来回走动,不由问她,“李知州这是在做什么?” 李知庆看见他,不由解释道:“我看看雨水下了多少。这时候麦稻正在灌浆期,田里都在排水。要是夏季雨水下的多,今年秋季收成怕是又不好。” 李钱一怔,他五谷不分的人,听到这话只觉得羞愧,由衷感慨,拱手作揖,“李知州是个为民的好官。” 被人称赞李知庆也只是勉强笑笑,眼睛看向大堂里,梁夏已经起来了,她淡声道:“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皇上,东西已经整理好了,用过饭咱们就能出发了。”李钱也往后看。 梁夏点头,同时左右看,问驿丞,“君牧出去还没回来?” 沈君牧习惯清晨早起练枪,哪怕在皇宫时这个习惯都没改变。现在外头雨停,梁夏下意识以为他出去了。 驿丞诧异,“没啊,沈小公子今日还没下楼。” “还没起?”梁夏纳闷。 她见报春从房里出来,便道:“叫君牧起床吃饭了。” “是。” “皇上。”等梁夏说完这些坐在桌边,李知庆才走过来把昨晚关于刺客的处置结果说了一下。 梁夏点头,勺子搅拌菜粥,脸上露出几分不解跟疑惑,她看向李知庆,“李知州觉得那群刺客为什么要服毒呢?” 她抬眸看过来,眸光清澈干净,像是不涉尘世,没有半分身为帝王的谋算。 李知州闻言低头猜测道:“许是重伤难逃,为了不被逼供拷问这才自寻了断?” 梁夏点头,“有可能。”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梁夏看着李知州,慢慢悠悠说道:“或许是为了保护什么人,怕连累了她,这才选择了结自我。” 李知庆站在原地,那一瞬间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沈君牧下来了。 报春皱眉,语气担心,“皇上,公子好像起烧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