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被他披在身上,连同脑袋一起遮住,这才将小匣子抱过来,伸手从里面将那支纸花拿出来,手指搓着花的茎,轻抿着唇皱巴起脸。 他还没来得及看御花园里入夏的花,也没有看宫里深秋的桂花,更没见到年底的雪花…… 借着床前一抹小小弱弱的油灯光亮,沈君牧手指点着花瓣,头回有些疑惑。 他想出宫吗? 他为什么会不想出宫呢? 听见殿里有动静响起,沈君牧吓了一跳,以为是报春,立马将花放回去,把匣子盖上抱在怀里,甚是试图撩起中衣衣摆,把匣子贴着肚皮藏起来。 直到哼哼哧哧的声音逼近。 冯朱朱在床跟前蹭床,想上去。 它的窝放在了屏风后面,但它平时在冯府都贴着王氏睡,现在这宫殿又大又陌生,冯朱朱可能是害怕,跟只没断奶的小狗一样,来找沈君牧。 沈君牧瞧见报春没来,这才舒了口气,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低头看冯朱朱,“是你啊。” 他伸出一只手,摸摸冯朱朱的脑袋,几乎趴在床边跟猪聊天,小声问,“你想不想留在宫里?” 冯朱朱想睡床,讨好地拱沈君牧的手心,脑袋一上一下。 沈君牧觉得掌心湿湿痒痒的,抿着唇露出笑意。 “想,对不对。”沈君牧替冯朱朱回答,声音轻轻的。 他捏捏猪耳朵,又问,“那你喜不喜欢大夏?” 冯朱朱像是听懂了“大夏”两个字,往后退了两步,昂着猪脑袋看了沈君牧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扭动两瓣屁股一拽一拽地走了。 走了…… 沈君牧,“???” “你不喜欢大夏啊?”沈君牧直起身子,“是大夏,不是松果。” 冯朱朱跑的更快了,一溜烟回到屏风后面,往猪窝里一趴。 沈君牧,“……” 沈君牧抿唇,很是疑惑,怎么连猪都不喜欢大夏? 他母亲不喜欢大夏,朝臣不喜欢大夏,可梁夏并不像她们说的那么心机深沉卸磨杀驴,利用完冯阮就把人发配东北。 她会跟冯阮行晚辈礼相送,会亲自去接松果两姐妹出考场,会不顾身份跟她们抱在一起欢呼春闱结束。 沈君牧低头捏自己手指,感觉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梁夏。 不止是少年帝王的魄力,还有少年人的稚气跟活力。 反正跟自家的三个姐姐比起来,梁夏和她们都不一样,她没那么板正,也没那么讲规矩。 她会在吃饭时,欠欠地拱火,会趁着松果没注意,垂眸抿唇给他剥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只虾,让他快吃。 甚是会偷偷借着马车颠簸轻轻撞他肩膀,也会不止一次靠在车厢里,红着脸一直看他。 沈君牧问过周鱼鱼了,周鱼鱼看了梁夏两眼,冲他摇头,示意梁夏身体健康没任何毛病。 所以她的夜不能视是假的,唯有隔着袖筒搭着他的掌心上车才是真。 被子里可能太热了,闷得沈君牧脸红。 他越想越苦恼,甚至开始拥着被子纳闷。 她们怎么会不喜欢梁夏呢,虽然她八百个心眼,可每一个心眼都是好的啊! 沈君牧得出结论,很肯定的点头。 都怪她们不够了解大夏,这才像原先的他一样,对她产生了一些小小的误解。 第050章 李钱等在门口递给沈君牧手炉的事情, 蔡甜看的清清楚楚。 她朝梁夏多走两步,单手负在身后看她,“今年这个冬季格外的长, 也格外寒, 很多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 尤其是边疆那边。” 天寒, 导致北方游牧民族养的牛羊都冻死了, 那片牧民活的艰难, 就会举家南迁。 对于南边的百姓来说, 南迁的游牧民族抢占了她们原本的资源跟土地, 免不得会排斥一二。游牧民族的百姓活不下去, 自然会抱团。 双方都抱团, 两个团体之间就会起冲突,纷乱必不可免。 有心之人甚至会在中间拱火挑拨, 让暴乱来的更猛一些,这样就能浑水摸鱼捞到好处。 当一片地区都乱了, 会有人顺势起义反抗朝廷自立为王。 边疆又靠近外敌, 要是被境外势力插手大梁的纷乱, 后果不堪设想, 守边疆的将士们面对的将是腹背受敌的处境。 蔡甜前世在翰林院, 对于战事的具体情况不知道,但当时传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沈家两个守边疆的女儿为国战死。 沈家势力盘踞边疆多年, 在对付外敌上有足够的经验,怎么会突然战死。 事后蔡甜细想, 沈家的长女沈夕颜跟次女沈木槿,是死于腹背受敌。身后的起义军跟身前的外敌串通叛国, 这才导致沈家军全军覆没。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