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眼睛, “颜湘,你在跟谁说话。” 蒋荣生冷冷地:“肺炎把你脑袋烧坏了是不是?既想不起来当时是谁,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要是精神状态不正常,就多吃点药,对你,对我都好。我很不想折磨你的……小神经病。” “…蒋荣生。”颜湘的耳朵在桌子上蹭了蹭,想盖掉越来越痛苦的心跳声,抬起眼睛,凝视着面前的雕像。 田野里的哥哥。永恒的哥哥。 地下车库不比外面的雪后初霁,晴空万里,这儿是永远没有太阳照射的,又阴又暗,而且很冷,常年都是灰色的冷调,只有一个排气扇旋转着,薄弱的光线投射进来,断断续续,明明灭灭。 这间车库里刚赶完一件大活,凌乱无比,隔离剂,泥巴,塑料桶堆得到处都是,在中间有一座艺术品雕塑。 那是在阴郁的地下,用心血锻造出来的神明之身。 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枕着一个孱弱的,单薄的,白皙的身影,正侧着脑袋,直直地盯着前面的雕塑。 颜湘在空气里伸出指尖。 他勉力触碰着雕像的底座,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小声地对着电话里的蒋荣生说,“…你能不能,别总是骂我,折磨我。” …这样一点都不像哥哥了。 然后眼泪又掉了下来。 当脑袋侧躺在桌子上的时候,眼泪会直直地坠下,掉进另外一个眼眶,这样反复地酸涩模糊,哀伤的情绪撕扯成一片,混混沌沌的。 电话另外一头,城市标志性建筑物——蒋氏大楼总部,中央总裁室内,黑色的皮椅转了半圈。 蒋荣生俯视着地下宛如蝼蚁一般的都市,大理石般雪白又冷淡的皮肤使他看起来丝毫不近人情,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异常疏离,毫无波澜。 半晌后,他冷漠地嗤笑一声。 第21章 其实颜湘的声音很明显不对劲了,在微弱的无线电波里,显得有些模糊,仿佛灵魂已经变成了半透明质,慢慢地就会消失掉。 而接下来这个信息更让颜湘绝望。 平板上刚刚弹出来一条来自老师的新微信,说他要开一整天的会,没办法安排人帮颜湘把雕塑运到展馆去,让他自己想想办法,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送过去。 如果是平时倒也还好。 只是现在的颜湘,连读完这一段微信文字都很勉强,慢慢地读完了,黑色的字块一直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刺得视网膜都在疼,最后平板拿不稳,摔在了地上,他也没有力气弯腰捡起来,头依旧枕在桌子上,慢慢地想着办法。 自己是指望不上了,要拜托谁呢,妈妈不行,妈妈不能来这里,他也没有朋友,在外卖软件上找一个跑腿?可是这么大的雕塑要专业手法打包,如果不懂的可能会撞碎,他没有力气再去修不了,想着想着,觉得还是自杀好了,死了就没这么多事情可以想了…… 不对。 颜湘,集中注意力想办法。不要胡思乱想。 正想着,电话里传过来蒋荣生的声音,冷冷地,“死了么。不说话。” “还没。” 颜湘的声音闷闷地。 心里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可以肆无忌惮地麻烦他,他也一定会帮自己。 可是哥哥不在了。 颜湘一只手撑着桌子的边缘,肩膀用力,让自己从桌子上直起身来。 颜湘慢吞吞地揉着眼睛,咕哝着:“蒋先生…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个忙…”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