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儿,我定要军法伺候。” 傅瑜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仰头望着天空那抹弯月,眼角已是渐渐地有些湿润了,他突然间就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没趣味极了,他觉得自己今夜肯定是醉了,他竟然对傅骁说:“阿爷无非是觉得孩儿是个纨绔子弟,做了这等不敬尊长的事情,丢了傅家和您的颜面罢了。孩儿有时候也在想,我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装成纨绔不孝子弟的模样装多了,便也成了真吗?” 傅瑜的声音其实很轻,轻飘飘的,带着些恍惚,轻到他以为自己是在喃喃自语,可他的话还是经由夜风传到了听力敏锐的傅骁和傅瑾耳中。 傅骁站在那里,身形消瘦,眸中无声无息,又似在凝聚着更大的风浪,突然,他的衣袖下摆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捏住了,他低头,一眼便瞧见腿脚不便的傅瑾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他,脸上显出一抹不忍和悲悯的神色来。 傅瑾低声说,似乎在请求,他说:“阿瑜这次虽逃课,却是为了全和郑四海的友谊,他做到了阿爷所说的情义,阿爷又何必如此对他?” 傅骁恍惚着点头,傅瑾回头,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他道:“阿瑜,你……你这便跳下来吧,想来阿爷也会饶过你这次的错了。” 傅瑜仍旧端坐在墙头,他长袍的下摆拖在墙头,随着夜风而浮动,他腰间挂着的流苏和头上的儒巾也随着夜风舞动,弯月之下,他看起来神色恍惚,似乎是真的要乘风归去的模样一般了。他听到傅瑾的话语,却也只是笑着摇头,而后径自取下背后的那幅长卷画,他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大哥你这次可就错了,对我这样的叛逆子弟,阿爷何曾有过手软的一日?” 他这似赌气一般的话一说,便是方才还有些犹豫恍惚的傅骁一时也有些恼怒了,他厉声喝道:“好一个傅二,老夫今日倒要看看,你的皮肉到底有多厚!” 说罢,他袖袍一挥,却是要府丁放箭的意思,傅瑜将手中卷起来的画卷对着傅瑾的位置扔去,高声道:“接好了,大哥!” 紧接着,他看见十数支闪着寒芒的箭朝自己的方向射过来,他一惊,却是在墙头上翻了一个跟头,向另一侧躲闪过去,却不料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整个人都掉进了湖水里。 傅瑾倾身伸出长臂一捞,紧紧地接住了那幅字画,卷起来的画有些散乱了,他拿起来的时候正好一眼便看见了画上的那条汹涌凶恶的黄河,一时有些发愣,但随即便听见一声落水声,而后他转过看过去,却见方才墙头立着的少年郎已经掉进了湖里,而他身旁的傅骁却是拂袖离去了。 “阿瑜!”傅瑾轻声唤道,忙叫一旁的府丁把人拉起来。 因是初春,水还很是冰冷,湖水里积年的淤泥也还未清除,踩起来滑滑的,踩下去了一时也不好□□,傅瑜跳下去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一凉,随即脚底下滑滑的,自己全身仿佛都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都飘在半空中一样的,这让他有些慌张,整个人又陷下去几尺。这时候,他全身都被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包围,那一股在大脑里热气熏人的酒气却是慢慢的散去了,整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方才对自己一向又敬又怕的阿爷说了些什么。 他的大脑此时混乱一片,一会儿又为方才的孟浪之举感到后悔,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总算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一会儿又觉得那不是他的真实想法,不过是他说来故意气气傅骁的罢了。自从十二岁那年之后,他一向知道傅骁这个人心底最怕傅瑜会知道些什么。他越怕傅瑜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纨绔,却越不能不让他成为一个纨绔,他是一个极为矛盾且自负的人。但既然话已出口,再收回却不是傅瑜的作风了。 几个府丁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傅瑜从湖中拉出来,等拉出来的时候,傅瑜的酒已经全被这冰冷的湖水冻没了,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傅瑾将自己身上的斗篷给他裹住,便问:“怎么这般宝贝这幅画?” 傅瑜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个朋友,这是他画的……啊啾!” 说着说着他便打了一个喷嚏,傅瑾皱皱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