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行止,皆有文庸随驾”。 文庸,就是柯宗山的表字。 柯宗山出身白屋寒门,而在翰林院供职中的人多是如此,柯宗山入仕途后,将他们凝聚在一起,形成所谓的“仕林派”;仕林派因在科举当中占有绝对的话语权,故而会常常从中挑选年轻才俊做门下学生,衍生为师生一脉,各官员之间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没过几年,以柯宗山为首的仕林派在朝中的影响就一日甚过一日。 当时大周虽设内阁,却如同虚设,国政权力并非握在先帝的手中,而是在先帝弟弟的手中,时任摄政王的李长景。 先帝是以嫡长子的身份继承皇位的,可要论治世才能远不如他这个弟弟。 李长景多年运筹帷幄,钻心经营,取得了整个李氏宗族的信任和支持,朝中勋贵也多是倚靠摄政王而生。他们就像是维系江山稳定的纽带,牢牢地保护着、同样也束缚着大周江山。 先帝对柯宗山的重用和宠信,让仕林派日渐壮大,甚至开始动摇摄政王一党的利益。 在一年的除夕夜宴上,先帝特许柯宗山入席。 李长景明嘲暗讽柯宗山身份卑微,不配在此跟他们饮酒,可年轻时的柯宗山岂会是个忍辱吞声的人物?偏生他有一张巧嘴,妙语连珠,有四两拨千斤之劲,在宴上不动声色地给李长景难堪,气得李长景脸都绿了,到最后一言不发,差点将酒杯子捏烂。 李长景的大世子同在席列,见父亲被下了面子,自然恨得咬牙切齿。 他暗生一计,转到殿外,吩咐上膳的宫人在柯宗山酒水里下了药,再趁着柯宗山出殿醒酒之时,伙同宗族其他的几个兄弟将他拖去狎玩,极尽侮辱。 柯宗山的一条腿被打了个半折,差点废掉。如今时隔多年,站久了就会疼痛。 这大世子对他做得极致又狠绝,就是想让柯宗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旦柯宗山说出了口,就会成为大周人人口中的笑柄。大世子只盼着他能有点文人的骨气,找个梁子吊死最好。 没想到柯宗山一点都不知羞耻,刚能下地走路,就将大世子的恶行告到了先帝面前。 先帝本就对摄政王一党心怀芥蒂不满,一时怒极,即刻派禁卫军将大世子绑到皇宫当中,当廷仗责一百,将大世子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但到最后还是留了些情面,没让他横死当场。 可当时的柯宗山见他未死,冻得发红的脸彻底变成青白,他派人端了盆冰冷的盐水过来,往他身上狠狠一泼,浑身火辣辣的疼痛让大世子嚎叫起来,一下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时下又值隆冬严寒,柯宗山这一泼就彻底断了他的活路。 抬回去没几天,李长景最疼爱的儿子就死了。 他们这一仇,算是彻底结下。 李长景没有一天不想弄死他。可他想在政事上纠错发罪,柯宗山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想要派人暗杀于他,柯宗山养了一批影卫,加之他自身就是个极厉害的用剑高手,派去的刺客根本无从下手,甚至有几次差点被他反咬一口。 直到北疆的藩王叛乱,联合北疆外的蛮族一同攻打大周,侵吞北方三郡,以阳晋为都城,自立为王。 李长景为了将柯宗山送去阳晋的战场,令朝中可用的将领怠战,推辞言说难当大任,并且推举柯宗山为帅,说服先帝令他前去平定北疆的叛乱。 这一行,必定惊险万分,柯宗山知道这是李长景给他下了套,等着他往下跳。可对于柯宗山来说,这不仅仅是个圈套,还是个机会。 若此战能打得漂亮,他就能将势力延伸到军政上,从根本上打击摄政王一党,利于皇帝收揽权力。 负命亲征。 谁都没有想到,阳晋一战,会造就了现在的柯宗山。 钟楼上开始下起了绵细的雨。 “出将入相,无出其右。”李元钧低低念着这句史官判词,复而讥嘲地笑起来,“不成佛,便成魔,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傅成璧不知是错觉还是甚么,她在李元钧眼中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可这种情绪太淡了,一晃而过,仿佛真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李元钧像是想到了甚么,转而看向她,弯起眼睛笑道:“对于阳晋一战,你不陌生罢?” 不陌生。 当年她父亲还是其中一名年轻的六品小郎将,阳晋战役过后,他被擢升为四品明威将军,从此后得机大展宏图。 第143章 谢恩 柯宗山持帅令, 赶到阳晋关中的军营。 当时镇压叛乱的军队首领就是摄政王王妃的侄子,这人仗着姑丈在朝中的势力,一贯的嚣张跋扈, 在军中发号施令无人敢违, 柯宗山这个天降大元帅,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