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空档,傅成璧将小香囊打开,里面装有不少的细白的粉末,她将其尽数涂在掌心当中。 之前傅成璧曾问,如果中途《宝鹤图》当真被偷了去,该如何才能寻回。 而关于这一点,杨、裴二人早已留了后手。 杨世忠则兴致勃勃地跟她解释一番,说是江湖上有一种药,名为“鹧鸪春”,以蝴蝶翅膀上的鳞粉为主药,能够吸引蝶群,是江湖上惯用的追踪伎俩。 只要在验画的时候,将“鹧鸪春”涂抹上去,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也能将此画追回来。 宜娴捧着一个方形长盒一步一步走下楼,傅成璧张开手将长盒接过来,轻缓地打开,见一横画轴静静地躺在其中。 傅成璧将其展开,沾满鹧鸪春的手指一寸一寸掠过画幅。 这幅文山居士所作的《宝鹤图》描绘得是前朝后宫中栖息在千鲤湖水岸边上的丹顶鹤。 鹤鸟被当做皇帝的寿礼进贡入宫,供以皇室赏玩。因丹顶鹤乃仙骨所成,不甘沦为凡物,入宫不久便绝食明志,日日引颈长啸,鹤唳凄鸣。 而当时被宣召入宫为天子贺寿的文山居士,有幸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思及自己虽自恃孤傲,却还不得不趋炎附势,在天子面前几近阿谀谄媚,与这千鲤湖畔的丹顶鹤又是何等相像。 万千愁肠和惜恨诉诸于笔端,狼毫似比吴钩锋利,一挥就成一幅传世的《宝鹤图》。 其上丹顶鹤体态优雅,翙翙其羽,身白冠红,仙姿天成。落笔着墨一向有文山居士的风格,流畅简明,几笔就将鹤形勾勒得栩栩如生,若呼之欲出,盘桓于天。 傅成璧正赏得痴迷,一时爱不释手。宜娴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静默半晌,终是说道:“有一句话,妾身不知该讲不该讲……” 傅成璧挑起眉,将《宝鹤图》轻卷入手中,说:“娴夫人既然为难,那就不要讲了。” 宜娴噎了一下,却不在意,声音尽量清淡:“妾身看得出,郡主是喜欢段大人的。” “娴夫人看错了。”傅成璧笑了笑,将画重新放到长盒中,“是段大人喜欢本郡主。” 除却一丝丝的低落,宜娴的脸色没有她预想中那般难堪。她语气不急不缓,说道:“妾身曾受过段大人的恩情,有些话不得不说。妾身知道郡主与大人的交情不浅,只愿郡主千万不要害他。” 傅成璧将画交还给宜娴,笑道:“本郡主与段大人无冤无仇,何以要害他?” 宜娴的手指紧紧握住木盒,指节泛白,连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他是江湖中人,应当自由自在,不该受缚于郡主……你若真为他好,就应当离他远一些。” 傅成璧抬起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些轻飘飘的。 宜娴咬了咬牙,一下跪在她的面前,“您的兄长手握重兵,这对于段大人来说如若鸩毒。他该娶一个平凡的女子,才能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像郡主这般的金枝玉叶。……郡主聪慧,您一定能明白妾身的意思。” “我不明白,”傅成璧淡淡地回道,“这些话,娴夫人与我说做甚么?要是段崇非得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是不是?” 她扬起矜傲的笑容,伸手将宜娴虚扶起来,再道:“你应当去跟他说。” 宜娴握紧手掌,半晌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画已经鉴过了,没有问题。” 傅成璧辞别,转过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全然消褪下去。她不禁拢紧了手指,掌心捏出细细的冷汗,只要一阖上眼就是前世段崇身死的场景。 她明白,即使宜娴不说,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傅成璧的背脊都凉透了,宝楼外暖洋洋的清风灌进衣袖都不足以给她一丁点儿温暖。 而段崇就沐在春风当中,灿灿艳阳落在他的官袍上,将胸前的麒麟照得熠熠流彩。他俊朗的面容上难得带着笑,耳朵很红很红…… 生性赤忱,不拘天地。 看到他想说话,傅成璧先是笑吟吟地开了口:“走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