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着每一个字:“当日之事,对不起。” 傅成璧扬起笑容,将手背到身后去,连脚步都轻灵了好多,“哦,没关系的,残废和小孩子肯定都不敢跟大人计较的呀。” 段崇眼角一抽,沉吟片刻,好似赞同地点头道:“六扇门敞开不是来扶贫的,理屈之人自然不敢跟段某计较。” 傅成璧故作好奇地望着他,“所以大人认为我占不占理呀?” 段崇坦坦荡荡地说:“段某已然跟姑娘道歉。” 傅成璧:“……”倒是她小气了不成?傅成璧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段崇微微侧首,与她看着不同的方向,在夜色中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两人穿过中庭,池塘中雨珠跳入水面,叮咚作响。照明的风灯来回一晃,听着一阵铃铛微响,眨眼间在黑暗中浮现一个袅娜的身影,手执着胭脂色的油纸伞,伞面微抬,缓缓露出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容。 傅成璧一下顿住了脚步。 这女子紫衫苗绣,头戴银冠,颈间带着流转月辉的银项圈。在寒雨夜中赤着玲珑小脚,脚踝还系着一串儿铃铛,就这么无征无兆出现在雨中,行若鬼魅。看衣着打扮,不似中原人,乃是苗疆女子。 此女子手中的胭脂伞轻打了个旋儿,伞骨中流泻的暗香一下散开:“段郎,别来无恙。” 段崇沉下脸,伸手将傅成璧往身后挡了挡。紫衫女子瞧见他这细微的动作,丽眸定在傅成璧身上,恍然失魂片刻,兀地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段郎不愿离开朝廷,原来身边已有了这样的美人儿作陪。” 这道目光焦灼又怨毒,令傅成璧浑身不自在。简直无妄之灾,看样子是段崇的老情人找上门来,她却成了对方的放矢之的。 傅成璧赶紧解释道:“误会,我只是路过,同他不熟的。” 说着,她冒着雨往一方游廊下躲去。段崇见她淋着雨,下意识送着伞跟了好几步,见她到了游廊下,以袖轻擦着额上雨水,望过来的眸子明亮如月,全是想看好戏的狡黠。 他讪讪地收回手,转向紫衫女子,声音骤然冷下来:“夜罗刹。怎么,将手伸到中原来了?” “段郎真是无情,当初剑圣带着你去苗疆修习,咱们好歹有些情分。怎得见了面,说话就如此生疏了?一下将我推得好远。” 段崇冷声说:“六扇门向来不欢迎不速之客。蓝婆子来中原,就得按规矩,拜山门。” 蓝婆子是夜罗刹的师父,既然夜罗刹突然出现在临京,蓝婆子必然已经到了。 夜罗刹说:“婆婆还在惋惜你当年投靠朝廷的事,自然不愿意来六扇门拜见。若段郎还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婆婆此番理应受罚,但现在……段郎以甚么身份来责怪婆婆呢?” 嚯。傅成璧发觉自己好像听到甚么不得了的事。未来的武林盟主?段崇?他以前曾是这般厉害的人物? 段崇道:“苗教私自入京却不知尽礼节,易生误会。届时本官的人将蓝婆子请到狱中喝茶,岂非更让她惋惜了?” “段郎好大的官威啊……”她声音妩媚动听,迈着妙曼的步子走到段崇面前,脚踝间的铃铛脆生生地响着。夜罗刹抓住段崇的领口,一下将他扯得极近,鼻尖儿相对,再近些就能唇齿相碰了。 她轻声说:“那……段大人肯不肯请我喝杯茶?” 段崇以剑柄抵开她的肩膀,“不肯。” 傅成璧暗自啧了一声。这段崇还真是无情,竟就这样直接拒绝了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上辈子她没听说过段崇有娶亲,今世见了他后,她还为此疑惑好久。按段崇的身份和相貌,在京城娶着大户人家的千金也不算高攀,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也能找到愿意忍他的不是?怎的上辈子连媳妇都娶不上了? 如今看来……他这注定孤独一生的命,能怪得了谁?怪他自己不开窍。 遭到如此拒绝,夜罗刹脸上的笑容只僵了一瞬,倏尔又恢复笑吟吟的模样:“那我以‘骨醉’的消息来换如何?听说段郎最近一直在派人寻找百晓生的行踪,就是想问他关于骨醉的传闻。” 段崇蹙眉:“你知道?” 夜罗刹轻笑道:“三日后,品香楼,我在那里备好酒等着段郎。届时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段崇目光定在夜罗刹的身上,沉着无澜的眼睛遽然起了一丝冷光,最终点了点头。 夜罗刹笑意更深,眸色亮起来,光彩照人:“那你一定要来!” 说罢,夜罗刹的眼睛在段崇身上流连须臾,转了转伞面,哼上不知名的小调,转身消失在茫茫夜雨当中。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