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只觉可笑, 既入朝堂, 谁会愿意老实本分的做个人人瞧不起的小官儿,当然是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 既没作奸犯科, 谈什么多行不义。 他这般冥顽不灵, 沈宴秋没什么好说的,只以公务推拒了他的邀请,带着雪浓离开。 王昀的笑脸一下阴冷,转身进灵堂。 -- 死的是王家老夫人, 王昀身为孙辈,不必为其丁忧,皇帝准其丧事过后入朝述职。 待丧事办完,王昀便将自己带回的讯息都禀报给皇帝,皇帝又连夜召沈宴秋入宫。 秋意浓,沈宴秋的腿疾这两日复发,夜晚要被大夫行过针, 再热敷才稍微好受一些,这个时辰能不走动就不走动了,本来该去白云观休养,但雪浓的生辰要到了, 等雪浓过完生辰,云氏替雪浓担个把月的管家, 叫他们小夫妻一起去白云观,雪浓身体近来已养好,是时候能要孩子了,在白云观清净,没个忧愁的,这孩子才能怀上的快。 宫里来了太监传过旨意,瞧沈宴秋坐着四轮椅出来,知道是腿疾发了,好心好意的提醒了句,说皇帝这会子正在气头上。 这话转头传到后院里,雪浓心里犯咯噔,也想不到皇帝为什么气,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不时让金雀去前头看看,可沈宴秋一直不回来,雪浓越等越担忧。 近子时,金雀匆匆进屋,急道,“宫中贤妃和德妃二位娘娘都来人传话,说二爷和陛下吵得很凶,把陛下气哭了,陛下说要将二爷撤职,惊动了内阁,阁臣们都入宫去劝陛下了,二位娘娘跟前的宫女来接您入宫,想让您去把二爷劝回来,何必为一点小事伤了君臣和气。” 雪浓当下着急,问是为什么事儿吵。 金雀没打探到。 雪浓便赶紧穿上命妇服,随着宫女到宫里,雪浓来过好几回皇宫,这次最忐忑,那两个宫女领着她往乾清门去,她们走的是一条狭窄甬道,避开了宽阔的宫道,有不少阁臣已从乾清门出来,还有好几个太监朝储秀宫跑,宫女拉住一人问话,才知是康妃发动了,皇帝已经移驾去储秀宫。 宫女们面面相觑。 雪浓不关心这些,让宫女们快些带路,才过广场,见两位内阁大臣扶着沈宴秋出来。 那两宫女自觉退走,雪浓忙上前将沈宴秋扶住。 其中一人劝道,“谁不知您跟陛下情义深厚,何必争吵,陛下孩子心性,过后也不会放在心上,您跟他吵,反倒疏远了彼此。” 另一位大臣也道,“正是,元辅向来善解人心,今日这一吵,岂不是跟陛下离心?” 沈宴秋微合住眸,抬手摆摆。 两人便噤声,双双拱手告辞。 雪浓没问沈宴秋一句,小心搀着他沿甬道往外走,正走出乾清宫,沈宴秋脚停了停,雪浓紧张道,“是不是疼的厉害?” 沈宴秋苍白着脸温笑,“不是很疼,让我站一站。” 雪浓便伸胳膊抱着他,支起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她知道他说不疼是假的,不过是宽慰她的话术。 他们在宫道上站了一会儿,两个宫女从储秀宫方向往太医院去,小声嘀咕着话,雪浓勉强听清,是说陆秀芷难产了。 雪浓怔着。 沈宴秋张开手掌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摸到冷汗,他轻笑道,“担心康妃娘娘?” 雪浓小声嗯了一下,又摇头,搀他出宫去。 两人坐上马车回府,待睡下,雪浓才问他道,“为什么要跟陛下吵架?” 沈宴秋沉默着,说,“王昀在礼王的府邸里没发现藏宝,捡到了一块玉麒麟,是我的。” 他十分小心取出那块玉麒麟给雪浓看,玉麒麟不大,麒麟角断了,但那麒麟刻画的栩栩如生,极为朝气,这样的精巧物儿,一般是父母疼爱孩子,为讨个吉利,让孩子戴上保平安。 困陷应天府时,沈宴秋已经有十几岁了,这个小麒麟他不可能再戴在身上,只有一个可能,小麒麟被沈宴秋父母带在身上,他们很思念求学在外的小儿子。 那时候他的血亲都被礼王抓去应天府,只为逼迫沈宴秋交出皇帝,沈宴秋保全了皇帝,亲人全部惨死。 小麒麟是这桩惨案的目击证物,却被皇帝误会成了沈宴秋和礼王勾结的罪证。 “陛下质问我,当初是不是我和礼王做局,里应外合逼他让出皇位,”沈宴秋平静道。 谁会为了做局,葬送自己至亲的性命。 雪浓咬牙道,“一块玉麒麟就能让陛下疑心,果然伴君如伴虎,陛下如此让人寒心,你、你……” 她想说,身在内阁首辅这个位置,皇帝势必嫌他位高权重,就怕有一日皇帝对他动了杀心。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