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叫这个糊涂老丈人拖累她。 蒲志林应下,他知道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分量极重,即便要动薛振源,也要提前禀报,否则日后定然不好交差。 段桢见了帝王这样公私分明,赞赏不已,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雪,担忧道:“魏燎将军应当已回到北境,前日传回的书信上说,老忽兰王遇刺,二王子冶目反叛,杀了大王子称王。如今这样冷的天气,忽兰水草不丰,只靠从边境劫掠,北境守将重任在肩,可是军需一事却实在费心。” 萧北冥也担忧此事,他才登上帝位,国库确实不丰,冶目不会允许燕朝修生养息,战事迫在眉睫,军需一事是重中之重。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便是这个道理。 萧北冥将手中的紫毫笔放下,他眉头紧锁,望着窗棂外的飞雪,站起身来,负手道:“大燕的粮道集中在江浙京畿一代,但远水难解近渴,必须早做打算。兖州也是粮食大户,距离边境矩州不过三十里地,且有水路,若是从兖州始,其他州随后,可保粮草充足。” 蒲志林摇了摇头,“军需粮草用量极大,朝中一有采购之风,民间商贩反而望风而动,倒卖粮食,抬高粮价,届时朝廷赍粮只会更难。” 萧北冥垂首,背着手看了眼身后的大燕舆图,淡然道:“那便隐藏身份,分批采买。江南蒲家,也是时候该出现在人前了。” 短短两句话,蒲志林猛地抬起头,握紧了手,无人知晓,江南蒲家这四个字,曾经也是他少年时的骄傲。他生在蒲家,得父辈庇佑,却没能守住蒲家的家业,这是他最后悔之事。 但现在陛下告诉他,日后仍旧能以江南蒲家的名号重振旗鼓,他心中热血沸腾,几乎瞬间便想好了对策,双目炯炯有神。 若说经学之类他不通,但若是论赚钱,却没人比他更有手段。 萧北冥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私库中的银两,你可随意支使,但唯有一条,不许再打娘娘陪嫁的主意。” 上次给北境军士采买药草一事,蒲志林动了知知的私库,他仍旧记在心中。 蒲志林心肝一颤,默了默,“陛下,臣不敢。” 他哪里再敢动皇后娘娘的体己。 * 宜锦是被一阵细微的鸟鸣声吵醒的,她蹙眉,皓腕微动,将浅黄色喜鹊缠枝纹的锦帐掀开,清透的雪光自窗纸泄进来。 一只不足手掌大的鹰隼正在地上梳理着羽毛,见锦帐微动,它停止了啼鸣,歪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看宜锦。 然后轻轻朝她走近。 还未等它走到榻前,芰荷便掀了门帘进来,笑道:“这小家伙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可是吵着姑娘歇息了?” 说着便弯腰将它托在手中,要送到鸟笼子里去。 宜锦有些忍俊不禁,“是我自己醒得早。它倒是长得快,也记人不怕生。” 芰荷边添鸟食边道:“再过些时日会飞了,只会更顽皮。它通人性,嬷嬷同我说话,它总往一边凑,还会自己找鱼。” 宜锦披了件外衫下榻,听着阿鲲的“壮举”,走到笼子前,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美眸含着嗔怪,“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阿鲲用头顶柔顺的鸟羽蹭了蹭她的手心,一副讨好的模样。 宜锦的目光从它身上移开, “冬至停朝三日,陛下呢?” “陛下一早便同段大人,蒲大人在前殿议事,这会子还没出来呢。” 宜锦垂首,昨日他陪她出宫祭拜母亲,又将燕京城几乎逛了个遍,若是被前朝知晓,定然又要参上一本,她已然很知足。 “芰荷,替我更衣梳妆,去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芰荷应了声好,却犹豫着要不要将昨夜之事告诉自家姑娘,又怕自家姑娘听了糟心,“姑娘,太后娘娘那头,一定要去吗?” 宜锦点了点头,“满朝皆知陛下并非太后亲生,且关系疏离,但正因如此,孝道礼节才要更齐全,叫旁人拿不出错。” 她并非圣贤,去见太后也不是为了孝道,她只是想叫萧阿鲲轻松些。 宜锦瞧着芰荷仍旧面露难色,替她盘髻也有些心不在焉,便知芰荷定然有事情瞒着她,眉头微蹙,“你伴我多年,心里有事便是藏也藏不住,到底怎么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