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一惊,忙低头应道:“儿臣只是觉得阿诩中意顾家二小姐,顾家门第也相宜,这才动了结亲的念头。绝无他意,还请父皇明鉴。” 身为一朝储君,有些野心也是难免。 可惜太子没勇气承认这一点。 元佑帝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不再多言。 太子忙又张口告退,出了福宁殿之后,才惊觉已是一身的冷汗。不由得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 众皇子中,元佑帝最器重的是嫡出的大皇子,最偏爱的是文韬武略都出众的三皇子。平庸的他夹在中间,一直是不起眼的。 偏偏大皇子时运不济,早早就死了。储君之位,就这么落在了什么都不出挑的他身上。 太子之位,他也安稳地做了多年。 他心中清楚,元佑帝对他并不满意。只是碍着祖宗定下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不得不选他做太子。也因此,他一直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从不敢忤逆元佑帝。 就是这样,元佑帝依然对他不满意。 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而是因为元佑帝存着挑剔之心。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元佑帝总能挑出不是之处。 相较之下,长子萧诩的圣眷就太令人眼热了。 他对长子既器重依赖,又有些莫名的嫉妒。尤其是在看到元佑帝偏心长子的时候,他这个从未得到过元佑帝青睐的太子,心里就禁不住一阵阵泛酸……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融之下,他对长子的感情也变得复杂微妙。 倒是次子萧启,心思单纯,健康活泼,又孝顺贴心,颇得他的喜爱。 太子一时想得失了神,站在福宁殿外,半晌都没动弹。 贴身内侍方公公悄声提醒:“殿下在福宁殿外站了这么久,再不离开,怕是要惹人瞩目了。” 太子这才回过神来:“孤这就回府。” …… 回了府之后,太子先去了梧桐居。 不出所料,太孙还是没醒。 太子妃哭了半日,眼睛早已哭的又红又肿,神色恹恹无力。见了太孙,默默地起身行了一礼,连说话的心情也没了。 太子没计较太子妃的失态,甚至温声安抚了几句:“你也别太心急忧虑。阿诩原本就在病中,昨日又骤然气急攻心,这才会气得昏厥。几位太医都一直守在他身边,他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红着眼眶,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希望如殿下所言。” 一旁的尹院使和叶太医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苦笑。 太孙的脉相,实在不容乐观。 只是众太医,谁也不敢说实话罢了。 一直默不吭声的徐沧,忽地冒出了一句:“太孙殿下的脉相越来越虚弱。若是今天之内还不醒,怕是大大不妥。” 众太医:“……” 怎么忘了这儿还杵着一个什么话都敢说的大棒槌?! 果然,太子和太子妃俱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太子妃,既惊又怒又怕,声音颤抖不已:“大胆!你竟敢出言诅咒太孙!” 徐沧既不会看人脸色,也不擅长下跪求饶,就这么出言顶撞了回去:“草民从不说谎话,殿下和娘娘若是不信,草民不说就是了。” 说完,就闭上嘴,再也不吭声了。 偏偏这副样子,更令人深信不疑。 太子惊怒不已地看向尹院使:“尹院使,徐沧说的可是实情?” 尹院使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叫苦,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殿下昨天夜里脉相就不甚有力,到了今日,确实更虚弱了一些……” 话还没说完,就见太子妃面色一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太子站得最近,反射性地伸手揽住太子妃。 可惜太子外强中干,力气比妇人也大不了多少。接倒是接住了,脚下也是一软,差点摔倒。 一旁的方公公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太子的胳膊。太子这才惊魂不定地站直了身体。 众人:“……” 太子出了丑,不由得恼羞成怒,怒喝道:“快来人,将太子妃扶到客房里暂时歇下。” 两个宫女急急地走上前来,将太子妃扶走了。 太子又将尹院使怒斥了一通,直骂得尹院使面色如土,连头都不敢抬。最后扔下一句:“如果太孙有个闪失,孤就要了你们几个的人头!” 然而一脸阴沉地拂袖离开。 屋子里,太医们早已跪了一地,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 徐沧也随之跪下,此时低垂着的脸孔上,迅疾地掠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成平日的耿直模样。 第318章 太医 太子一走,众太医才稍稍松了口气。 尹院使是正经的四品医官,执掌太医院,平日走到哪儿受人敬重。就连元佑帝对他也颇为器重礼遇。 今天被太子骂了个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