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默然地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 和顾谨言一起同行的,只有小厮顾福。 顾福身为大管家顾松的幼子,在府中自然不愁前程。原本不必跟着顾谨言“流放”。 不过,顾福聪明过人,已经猜到了真相,昨天晚上主动去找了顾莞宁,恳求随顾谨言离府。 顾莞宁淡淡说道:“顾福,你可得想好了。阿言这一离府,以后不会再回顾家。他若是老实安分,或许还有离开京城的机会。不然,怕是要在普济寺住一辈子。你随他一起去普济寺里,以后也未必有机会再回来。” 顾福恭敬地应道:“小姐说的这些,奴才都明白。” “不过,少爷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奴才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少爷待奴才一向极好,这种时候,奴才实在不忍弃少爷而去。” 顾谨言身份特殊,放在他身边的人,必须绝对忠心可靠。 顾福确实是最佳人选。 顾莞宁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好!你随阿言一起离府。除了你之外,还会有二十个暗卫暗中‘随行保护’。你不必担心别的,只要照顾好阿言就行了。” 顾福应了一声。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顾莞宁温和说道:“以后你每个月拿三倍的月例,每个月可以回府一次,探望父母家人。日后到了该成家的年龄,我也会为你做主。” 顾福听到最后一句,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麻溜地跪下给顾莞宁磕头:“多谢二小姐。” 对着顾谨言,顾福也没有隐瞒。 上了马车之后,顾福就主动坦白交代:“以后奴才要日夜守在少爷身边,每隔一段时日,就要将少爷的衣食起居日常举动禀报给二小姐知晓。还请少爷不要生气。” 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顾福肯坦然相告,也愿意陪他一起离府,算是有情有义了。 顾谨言默然无语,呆呆地坐在马车里。 马车行驶出一段路程后,顾谨言才掀起车帘,默默地看着定北侯府的方向。 隔得老远,光线又晦暗不明,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的脑海中,却自动浮现出定北侯府朱红色的正门和门前两个威风的石狮。还有悬挂在大门上方历经数年风吹雨打的匾额…… 不止这些。 还有府里所有熟悉的脸孔。 太夫人,顾莞宁,顾海,方氏吴氏,所有的堂兄弟姐妹…… 顾谨言刻意地忽略过了沈氏。 他的生命是她给的。他不应该恨她。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憎恨怨怼! 今生今世,他都不想再见她。 …… 沈氏在荣德堂里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顾谨言回来。 她在屋子里拼命地喊叫怒骂,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一干二净。可不管她闹出多大动静,门都没有开。 也没有人来看她一眼。 她似乎被所有人遗忘了。 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捧着毒酒或是三尺白绫来了。 沈氏在惊恐不安中熬过了一夜,嗓子因为叫嚷,早已变得干哑,几乎说不出话来。胃里空荡荡的,不知有多久没进食了,她饿得发慌,手软脚软,没半点力气。 她目光偶尔瞄到镜子里的自己,顿时被吓到了。 头发凌乱不堪,眼睛通红,目光游移不定,满脸的惊惶惧怕,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般。 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子是谁? 怎么可能是她? 她是堂堂定北侯夫人,当年没出阁时就是西京第一美人,嫁到顾家之后,衣食优渥,身娇肉贵。精心的保养之下,看着就像二十岁的妇人一般年轻美丽优雅。 镜子里这个憔悴不堪消瘦得快脱了型的丑陋妇人绝不是她! 沈氏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吼,拿起一个瓷瓶,用力地砸了过去。 光滑又精致的铜镜异常结实,瓷瓶被砸的粉碎,铜镜依然光亮如初。 “啊——” 这叫声听着太渗人了! 守在门外不远处的碧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奉了顾莞宁的命令,一直都守在门外。这扇门已经被锁住了,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放在顾莞宁那儿,另外一把则在她的手里。 她牢牢记着顾莞宁的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沈氏的门外,更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其实,就是顾莞宁不交代,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荣德堂。 前天夜里荣德堂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过府里的人。太夫人气倒,荣德堂里的下人被打发走了一大半,只留下了几个一等丫鬟守着。傻子也能猜出绝没有好事! 一个个躲还来不及,哪有人敢往这儿凑? 就连碧玉她们几个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