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好,百姓好过。 知县坏,百姓受罪。 好的知县不多,坏的知县也算不得多,更多的知县是不好也不好,即干事也不干事的那一种,说他办事吧,朝廷规定的他都给办了,比如征税。 说他不办事吧,一个案子能半个月办完的,非要托个半年一年,百姓喊冤,又不能为民做主,只在那里和稀泥,说什么,某某豪绅得罪不起,不妨私底下解决了如何如何,不就是一亩三分地,一个宅子的事…… 地方官不作为,和稀泥,能拖就拖,治下百姓几十年如一日,根本就没有想过百姓如何过好日子,没有想过发展个什么产业什么的。 在朱允炆看来,大明盛世的蓝图里,绝不是商业高度繁荣,士人歌功颂德而百姓百姓饥寒交迫,困顿潦草。 在这个时代里,朱允炆追求的小康与后世的小康截然不同。 后世小康指向的是温饱解决之后,存余足够追求美好生活的一种状态。但大明的小康,只是一家人能吃饱肚子,嗯,能连续一年吃饱肚子的康泰景象。 别看大明开国近四十年,但据各地布政使司、地方官员与御史等奏报,大明所有省,包括南北直隶,依旧有大量的百姓连吃饭都是问题。 仅仅粗略统计,七千万大明百姓中,处在赤贫状态的就有三千三百多万,而这个数据很可能是低估了的。 京师繁华,不到百万人,苏杭两地繁华,也不过一百多万人。除去这些,大明又有多少繁华之地? 真正的现实,是落后,是贫困,而不是盛世。 朱允炆很想深入民间,向西巡视一次,看看百姓们的生活到底如何。只是无奈事务繁多,根本脱不开身。 通过县治来改善百姓的生活,至少让他们脱离赤贫,不至于劳动一年又一年,除了吃饱饭,家里连个新衣服都买不起,连个看病钱都没有。 如何破局底层治理,改善百姓的生存状态,事关大明盛世之基,事关大明国运。 殿试一题,虑及深远。 林环三十出头,正是胸怀志向,施展抱负的大好年纪,见朱允炆给出如此题目,并没有仓促动笔,而是沉思许久,写了一份极简短的应答: “曾问陛下名言,实践出真知。不同县域,物产有差,山川土地皆异,村落分布迥然,欲治县域,当深入其中,摸索而寻治理之道,方可小康。若盲然引他地之法,笼统用之,恐水土不服,致民不聊生,反害百姓……” 在其他进士大书特书忠诚于朝廷,做个清廉好官,勤勉为政的时候,林环已经觉醒了“不同地方,不同策略”的理性思维。 与林环一样表现出色的还有陈全、刘素,这两人出色的表现,得益于他们在国子监的进修。早在他们成为举人之后,便凭借着举人身份进入了国子监。 在殿试中的进士铺开考题试卷的时候,国子监也进入了戒严,所有监生一律统考,题目就是殿试之题。 这一年殿试之后,朝廷推迟了发榜的时间。 李-志刚从北平赶回来,就是为了批阅国子监监生试卷,为朝廷选拔人才把关。经过国子监二百余先生昼夜审阅与遴选,三日之后,选出三百份试卷,糊名之后送至礼部,由内阁、礼部、吏部等官员综合审阅,选出优劣。 国子监监生卷与进士卷审阅评优次序之后,拆开糊名,填写于榜。 统计榜单发现,前一百名中,国子监监生就占了七十八人,传统儒生仅有二十二人,而在这二十二人中,还包括十二人进入过国子监。 抛开国子监的标签,传统儒生在殿试一题中的优秀人才,仅仅只有十人。 如此惊人的结果,让百官错愕、震惊。 国子监监生与寻常儒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逻辑性与理性,他们不再是张嘴闭嘴三皇五帝,不再动不动追溯到老朱家上五代,而是理性地就事论事,给出具有操作性策略与办法。 不空谈,不粉饰,言之有物,求真务实,这是国子监监生最大的特征。 朱允炆以此为契机,夯实了国子监的地位,并下达了一条影响深远的旨意:“但举人、进士,在授予官职之前,需至国子监修习课业两年,通考核结业,方可任命官职。” 这一旨意的发布,虽然没有切断传统儒生进入官场的道路,却硬生生延长了两年时间,等同于逼迫着民间教育力量先朝着国子监的大门努力,之后再想入朝为官的事。 至此,国子监彻底站在了大明教育的制高点上,科举取士的地位大幅降低,朝廷选拔人才的方式、标准、要求也开始改变。 虽有一些官员反对,认为科举取士自唐以来如何如何,但在国子监监生卷与传统儒生卷的鲜明对比之下,反对变得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