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您的肚脐眼儿,我给您抹。” 这像什么话,梁遇这么好面子的人,绝做不出这种事来。 他一手压着衣襟,气闷地说:“你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才刚那块姜掉下来,那么些人,哪个没瞧见?” 窗户这头的月徊很无辜,“这个怎么能怪我呢,我只管给您治晕船,您要见人的时候怎么不把它取出来?分明是自己忘了,我可不背您这口黑锅。” 他被她堵住了话头,生着闷气在地心转了两圈。 月徊的手还搭在窗口上,“您到底抹不抹?我可告诉您,今晚上不擦药,至多红肿上铜钱大一块,明儿可了不得,碗大一块,您自己看着办吧。” 要是没记错,梁遇由来是个极爱惜自己的人。她还残留着一点旧日的记忆,印象中他洗毛笔的时候从不拿手捏笔尖,不留神蹭到了一点墨迹都能让他大惊小怪半天,这会儿要是知道不擦药得扩张得那样,还不得急坏了! 所以啊,要说他们不是亲兄妹,实在不可信,毕竟她也没有全忘,她对这个哥哥有印象。可这样的印象又催生出另一种伤感来,他把身体发肤看得那么重,临了为进宫报仇毁了自己,想起这个,就觉得他的喜怒无常都是可以被包涵的。 果然梁遇犹豫了,但也绝不会挺着个肚子把肚脐眼送过去。最后伸出手指蘸了她指尖的药,踅身避开她的视线自己涂抹。那药并不名贵,狗皮膏一样的颜色,涂上肚脐就黑了一圈,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这丫头成心坑他了。不过再品品,药效确实不错,擦上即刻就止了痒。他正要夸一夸民间也有良药,却听月徊说:“您留神别蹭着衣裳,得把衣襟支棱起来。” 梁掌印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自己被她愚弄了,再也不想让她看热闹,回手关上了那扇小窗,恨声道:“不许再开了,要是不听话,我明儿就让人把窗户钉死。” 气得月徊在隔壁抱怨好人没好报,“就该让您肚脐上脱层皮,要不您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忌讳我开窗户……我还忌讳您偷看我洗澡呢!” 姑娘的尊严要誓死捍卫,于是扯过一块桌布来,“咚”地一声拿剪子钉在了窗框上。好在这木板真材实料,要是不经事点儿,一剪子下去,只怕墙板都要被她凿穿了。 梁遇怔忡了下,只觉既可气又可笑。不过闹了一回,过会儿洗漱就放心了,不必防着她忽然又开窗,探过脑袋来说“哥哥,我给您擦擦背”。 四月的天气,下半晌的船舱里已经能感受到闷热,他胃口不佳,只吃了一碗粳米粥就打发了。待解开曳撒,才发现光撑衣襟是没有用的,底下那条绫f的裤腰上沾了膏药,黑了一大片。 他对着脱下的裤子叹气,弄成这样怎么叫人洗,只好自己蘸水揉搓。可惜没有皂角,搓了半天也没把污渍彻底洗净,残留的印记不去管他了,把裤子拧干挂在脸盆架子上,自己重换一身寝衣,便躺回了靠墙的床榻上。 福船夜行,透过支摘窗,能看见河面上星星点点散落的渔火。不在朝中天大地大,连喘气都透出轻松来。他侧过身静静看窗外,因船楼建得高,人也与天更近了似的。 一轮小月悬在天边,在远处静谧的河面上,投下一片颤动的光影。 隔壁的月徊不知睡下没有,他慢慢转回身来,隔着墙板看不见人,只有一圈又一圈木质的纹理填满视线。他辗转反侧,到最后坐起身看向墙上小窗,犹豫了很久才探过手去叩了叩,“月徊,你睡了么?” 那头没动静,八成还在生气。他反省了下,确实是自己一时情急,说了两句重话,女孩子脸皮薄,且凭着月徊这狗脾气,少说也得有三五日不理他吧! 和她服个软,其实不丢人。他吸了口气,刚想开口,忽然看见小窗打开了,从隔壁伸过一只手来,玉指纤纤捏着一块奶油松瓤卷,有些挑衅地扬了扬,“吃么?” 如果说不吃,就是不识抬举。他只得抬手去接,这种感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 两个人隔着墙板,各自坐在床头吃点心,梁遇喃喃说:“早年从叙州逃出来,咱们就是坐的船。那船是条狭长的乌篷,两边坐满了人,多占一个座儿就得多出一份钱,我为了省那两个大子儿,抱了你三天三夜,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