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跟着张嬷嬷走了,半点没有什么娇纵蛮横的表现。 倒是一副让他们二人独处,不必急着回后宅的表现。 程柔嘉没有动弹,看着那人直直地大步向她走来。阿舟敛裙退后两步,目有忧色。 佳人一袭杏花白的夹衫,朱红的杭绸综裙,高髻上戴了一支赤金衔南珠的凤钗,耳边一对红宝石的耳坠,华丽中不失清雅,光彩夺目,却也不会抢了今日主角的风头。 数月不见,阿元的气色似乎比当初在庐州客栈瞧见时,还要更好一些。看来,顾家和公主府都对她不错。 薛靖谦一面觉得庆幸,一面又说不出的心酸——在承平侯府时最后的那段时光,终究是他太过委屈了她。 “侯爷让人将我诓骗来,就是要在这里默不作声地看个一刻钟吗?”她慵懒又带着讥嘲的语调响起,薛靖谦才骤然发觉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温声提议:“裕王府的园子不错,你……可愿意去转转?” 远远的,隐隐能看见有人往穿堂的方向来,程柔嘉不想他们今日的见面再引起什么风言风语,遂点了头,只道:“明欣的及笄礼快开始了,侯爷有什么话,快些讲吧。” 竟是如此不耐。 薛靖谦眼神不由黯了黯。 园子里玉簪花开得热闹,花香被风送入鼻端,程柔嘉心思纷乱地慢慢走着,听见他道:“阿元,你也听说了吧,我一回京,就和陛下上奏要退婚,也全盘托出了你当时的身世,陛下虽然生气,却也算是应了……” 程柔嘉皱了皱眉:“侯爷倒喜欢替我做主,那倘若陛下要杀了我呢?” 薛靖谦默了默:“当日,我手里有一支兵马,倘若迟迟不能回府,他们会比陛下的亲卫先到你身边……” 程柔嘉瞪大了眼睛。 这人真是疯了吧?在裕王府里,竟然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是说他敢抗旨不遵,与陛下亲卫对抗吗? “自以为是!”她看了一圈,见园子里没有其他人,才冷下脸,快步向前走去,一副不愿理睬他的样子。 “阿元!” 比人高的太湖石后,他攥住她的手腕,逼着她停了步子,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边翻滚:“阿元,你就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薛靖谦,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她直直对视上他的眼,面色冷淡。 男人退后两步,不再将她压在石壁上,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松开:“你从前不信我那个梦的存在,可如今验证了,你的真名就是顾锦元,这是否,也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巧合呢?” “我不知道。”她闷闷地别开头。 嘉南的存在和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积压多年的恨意,昭示着一种与薛靖谦说法不谋而合的可能,但怎么偏偏她一无所知呢?不过纵观嘉南被发落的数日来看,薛靖谦的确没有要营救她的意思。当时,大概真是她中了嘉南的圈套。 可她与薛靖谦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些。 “人都说破镜重圆,可镜子既然有了裂痕,又怎么能恢复如初呢?”灼热的目光里,薛靖谦听见他面前的玉人轻声道。 薛靖谦呼吸一窒。 在客栈时,她摆出了许多大道理,证明他们不可能没希望没未来,如今有了一线曙光,她却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可见当初他那般慢待她,她是有恨意在的。 薛靖谦熟读兵法,在战场上攻无不克,可面对眼前这个比水柔又比铁还内心坚韧的小姑娘,他从来都只有手足无措的份儿。 静默的窒息足够杀死一份期待。 远远似乎听见有人在寻她,阿舟伸长了脖子去看,小声地在太湖石的另一面提醒:“小姐,七小姐似是在找您。” 想是母亲见张嬷嬷回去了,她却没人影,心里不安,才派了顾家的七小姐,她的堂妹来寻她。 “七小姐……”一道温文尔雅的醇厚声音似乎与那头的来人撞了个正着,这声音不用阿舟来传话,程柔嘉和薛靖谦都能听出来,是程昱之。 “我先走了,侯爷且先等一等吧,免得让人说闲话。”她神情如常,抚平了衣角的褶皱,薛靖谦抿了抿嘴,替她将发髻上的凤钗往里紧了紧,对方只微微惊讶一瞬,旋即落落大方地行礼告辞,仿佛他只是个不经意遇见的客人。 “柔儿,你跑到哪里去了?” “五姐姐,你可让我好找。” “看园子里的景不错,走了一圈,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昱之哥,前院也快开席了吧,你且去吧。” 薛靖谦默然地靠在太湖石上,指尖似乎还有那人残留的温度,然而抓不住留不住,她的欢声笑语,如今亦是在旁人面前才会露出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