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车帘与纱笠,静默地看着他。 “近来……陛下似乎有意……将嘉南郡主许配给大将军……今晨,就差点写了诏书……”他本犹豫着,不想因尚未成定局的事惹得她烦闷,可如今看来,倒并非圣上一时兴起,恐怕薛靖谦与那嘉南郡主,早就暗通了曲款…… 柔儿素来是最知进退,最能权衡利弊的,若遭背叛,自然也该提早脱身,免得日后多受磋磨。 程柔嘉抬起头,望着日近西斜的暮色,忽地就明白了那夜薛靖谦匆匆进宫,她缘何那般心悸。 薛靖谦总归是要娶正妻的。 走了个嫡亲表妹唐玉清,便来了个家世显赫品貌双全,还对皇家有恩的嘉南郡主。 她能将计就计将唐玉清的面目示于人前,却挡不了真正有德有貌之人,更挡不了陛下的赐婚。 阿爹常说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天生的商人,哪怕是对待薛靖谦,她也细细算了又算,才敢僭越地去肖想原本不该的。越想,越觉得触手可及。 而如今陷入这般窘境,也只有一个原因——薛靖谦不想娶她了。 所以,谁都可以,但不会是她。 * 程柔嘉脱下外衫,勾上屏风,松解层层叠叠的里衣,抬足跨入木桶。 热水氤氲,白雾缭绕,她混沌不安的思绪才稍得一丝安宁,暂且逃离现世。 她抓住桶沿,忽地猛地扎入水面下,再起身时,模样狼狈,眼神却安定下来。 阿舟拿了皂角进来,见状吓了一跳,询问无果后,便带着几分小心为她细细地浣发。 薛靖谦进门时,屋里静悄悄的,走近了,才能听到耳房主仆俩低低的絮语。 这个时辰,却在沐浴浣发。 他抿着唇,脚步几不可察地到了高柜前,抬手打开。 与他在茶楼瞧见的那女子头上戴着的纱笠料子一致无二的细绸布,赫然还躺在堆叠着的衣衫的最上方,像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柜门,侧目去看耳房那一架屏风,水绿撒花裙子上的织金暗纹在透过窗棂的夕阳下熠熠生光。 徐妈妈呵斥小丫鬟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他默然地转身,嘴唇紧阖,轻巧地从东边的窗子翻了出去。 …… 外院说世子爷的车马早回了府,却未来东厢房陪程柔嘉用晚饭。 专宠久了,一丝一毫的疏离都会让身边人觉得异样。 程柔嘉没什么心思去猜度他的想法,兴许是他白日里陪郡主逛街子疲乏了,又或许是还有什么旁的公务在身…… 在园子里消食了片刻,她便早早回房灭了灯上了榻。 …… 黑暗中有熟悉的气息包裹她,呼吸热烈地凑了过来。 她在榻边置了冰,露在外边的颈子尤带凉意,他滚烫的唇覆在上面,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粗糙的指腹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背对着他的脸掰过来,卷起她的嫩舌纠缠。 程柔嘉僵直着身子,并不回应,待他一脸疑惑地退开,才露出点点慵懒神色:“……小日子提前来了……恐怕没法服侍世子了……” “是吗?”薛靖谦的脸上有着可惜。 那一双墨色的,犹如鹰隼般的眸子,在黑暗里悄然隐去锋芒,却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 她的腰肢如柳条柔细,在他手中不盈一握,此刻望着他的神色,更是如同冬日里缩瑟半湿羽翼的寒鸦似的,乞求着他的善意与垂怜……瞧这作态,倒真像他才是那个掌控者。 可这娇软玉人,说起谎来竟是也不用打腹稿的。 来小日子,又怎会沐浴浣发? 在茶楼里,更是装作不认识他,默然地擦身而过……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