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微微一笑:之前走过的两家店铺见她嫌贵走人都没有挽留,这家能做出留客的举动,说明他们对钱财十分看重,这样的人图利心强,更容易屈从于权势。 “之前是不是有人找你询问过购入砒/霜的事?”江氏问。 掌柜的略一犹豫,但在对方的眼神震慑下,终还是道:“是,而且他反复说了几遍要用在一个二十余岁的清瘦女子身上。” 曲介拿出几张画像,让掌柜指认,掌柜眯着眼看了半晌,伸手指着其中一张,肯定道:“是他。” “他还有没说别的?”江氏看着那张画着柳大牛的画像的纸,同时问道。 掌柜凝眉想了一会儿,又道:“那时候店里正好没货,他说让赶紧配齐,自家公子急等着用。” “就要了一人的量?” “倒也不是,他说为了以防万一,要多买几份。” 即便多买几份,也跟最终搜检出来的数量对不上,不过江氏想到方才两家店铺在听她描述用药对象时面色都有古怪,柳大牛当时很可能是跑了多家药铺才凑足的数量。 话问完,眼见三位大煞星离开店中,掌柜的一丝犹豫也没有,哆哆嗦嗦地去后院收拾好包袱打算出去避一阵子。 最近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黄嘉年案子的新闻,今天这一出不是为的他就怪了。 然而还不等掌柜抱着细软跑路,就被随即赶来的白鸿朗等人抓了个正着。 许清元连夜审讯,将这掌柜的所有陈述指认等证据记录在案,押入大牢待后发落。 江氏一直默默等她出来,许清元让车夫送她回去,江氏却提出要跟她去晋晴波处过一夜。 “好啊,我跟晴波扫榻相迎。”许清元笑。 到了晋晴波的住处,三人用过晚膳,却都没有急着回去休息。 接收到许清元的眼神,晋晴波挥退所有下人。 江氏看着许清元问:“你真的决心要如此吗?” 如若黄嘉年一死,黄丞相年事已高,守到孙子辈成器那天又不知要等上十几二十年,黄家无以为继,终会大厦倾倒。同时皇帝拔除了心腹大患,不会对许清元存下不满。 另则,许清元作为女官中的领袖人物,以往已经注重强调女官们的集体利益维护,与皇帝割席。黄家一倒,猢狲散去,女官们的势力能更上一层楼,将来可以更有力地扶持公主登基。更何况…… 许清元颔首,无比肯定地说:“黄嘉年作恶多端,仗着身世显赫,仅是囚童案恐怕无法置他于死地。虽然他确未犯恶逆之罪,但那么多孩童的累累血债,我是一定要他死的。” “好。”江氏赞道,“你的魄力我见识了,难得的是也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既然如此,我必得助你一臂之力。” 许清元逐渐攥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您终于肯说了吗?关于那些孩子的来历。” 江氏点点头,或许时间过去的太久,如今她已经可以平静地讲出这些事情了。 巡更的人敲过几轮梆子,三人一直坐谈到深夜。 雄鸡叫过第一遍,许清元便起身穿上朝服,手持玉笏,带上牙牌,来到皇宫前,按照次序排在百官之中。待钟鼓司宦官鸣鼓三次,文官从左掖门依次进入。 皇帝身着明黄朝服,坐上龙椅。鸿胪寺官员唱班后,百官行上御道,叩拜入朝。 一连多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许清元今日突然来上朝,其他的奏禀都变成了开胃小菜,连上奏官员都心思不专。众官员心中有数,一眼一眼地瞄着许清元那边,纠察御史几乎记不过来。 待小菜上完后,皇帝隆声问:“众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许清元一步出列,顶着百官齐刷刷落到她身上的眼神,声音洪亮地开口:“臣有要事回禀。” 皇帝身躯微微前倾,他的眼神牢牢看住许清元,沉声道:“准奏。” “《大齐律》名例凡七条所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杀伯叔父母、姑、兄姊、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者,为恶逆[注]。然经臣近日审案后,已确定黄嘉雪乃吞金自杀,非因黄嘉年投毒致死。”许清元目光直视前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落地成钉。 听完后,皇帝的表情带上压抑不住的怒容,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黄家,既然许清元不知好歹,用的不顺手的人又何必再留用。 皇帝往后倾坐,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她,眼神令人忍不住发寒。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