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要么下车走人,饮料瓶原封不动放回去。 东方树叶六块一瓶。 黎里面无表情,对他竖了个中指。 “这是我的东西吗?”取货的女生恰巧来了。她比黎里大一两岁,相貌端正,妆容清透。卫衣上印着“江州演艺职业学院”的字样。 黎里收起中指,将两包塑料袋递给她。 对方拎上东西离开。 黎里套上头盔,调转车头,车镜晃了一下。小圆镜里,那女生走向街对面某辆车。车顶似乎放着瓶果粒橙。 黎里没回头探寻,只加大油门,冲进了夕阳里。 …… …… 今年天气有些反常,入秋了,雨水竟意外的充沛。 秋槐坊地势低,又紧挨长江,空气潮湿而绵稠。一大清早,地板砖就湿漉漉的,洗手间墙壁上也罩着层水汽。 黎里刷着牙,手指往壁砖上一抹,几股子水流顺壁而下。她甩甩手,吐了口泡沫,低咒道:“又要下雨,烦死!” 她头发本就又厚又密,碰上潮湿天就愈发蓬松,无端叫人心情繁重。她绑上马尾,看一眼镜子,女孩的脸跟最近的天空一样阴云密布。楼下持续着每日清晨的刺耳聒噪—— “我要买飞机!我不去上学!我要买飞机!啊啊啊啊啊!给我买给我买!” 王建叫了十几分钟,黎里简直想一飞机抡死他。 这家真是待一天烦躁一天! 她收拾好书包下楼,飞速出门。 继父王安平一边哄着宝贝儿子,一边冲她背影喊:“出门不晓得打声招呼,当你屋里大人都死绝了!” 母亲何莲青小声:“她又没惹你,你管她干什么?” 继父嚷:“老子不管,她以后别吃老子屋里头的米!” “我吃我妈的米,关你屁事。”黎里走出院子,把院门摔得哐当响。 她七弯八绕地出了秋槐坊,见堤坝那头,一排排银杏和栾树灿烂了街道。 好美的秋天啊。 她忽就决定放弃城中道路,沿江堤去学校。 秋风萧索,时不时飘来几缕纤雨,无伤大雅。 因天空阴沉,江水也混沌,不似晴天时那般清碧。 江堤外侧是水泥方砖筑的防波堤,水位比夏天低了许多,露出堤底的乱石。江堤内侧是长满野草的土坡,草叶已泛黄。 她无意望一眼秋杨坊,红砖白墙,赤瓦绿树,一株株红枫点缀在错落的屋顶后头。 忽然,一个眼熟的少年从某条巷子里走了出来。 燕羽穿了件白色卫衣。风吹动他的黑发,他好像有点冷,微蜷着肩膀正要往江堤上来;刚套上卫衣帽子,抬头间发现了坝上的黎里。 他脚步放缓,折身走了江堤下的小路。 江堤外,水天一色,昏沉而辽阔。 江堤内,银杏青黄,栾树花红,江州小城铺陈至远方。 少年少女像两条画在江堤上下端的平行线,一路迎着秋风细雨去了学校。 短短几天,同学对燕羽的好奇已褪去。虽有奚音附的光环,可他经常旷课。众人推测,他应是学业垫底被劝退了。 但那天下午,燕羽出现了。 黎里进艺术楼教室时,见他独自坐在四组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侧头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的样子。 那节是练耳课,虽位置随意,自由落座,但大抵遵循着优生前排,差生后排的默契。黎里这课成绩不错,但也跟谢菡坐在后边。 江州艺校对学生基本功抓得严,不少学生基础打得挺牢。黎里从小对音乐感兴趣,练功也不觉乏味。她听音成绩不算顶尖,也是中上游。 老师董涛考虑到考试临近,这堂课以七和弦练习为主,这块是丢分点,简单的原位和弦他们都能听得磕磕绊绊,更别说转位了。 “小笔。”老师四根手指一同击打钢琴键。 钢琴发出“咚”的一个整音,学生需分辨这一声混沌的响音里,老师同时摁下去的是哪四个音键。 小笔挠挠头:“do,fa……” 董老师摇头:“谢菡。” 谢菡立马坐直:“la,do,……”她迟疑半天。 “还有呢?” 谢菡纠结:“升sol……” 老师摇头:“黎里。” 黎里:“升fa,la,do,mi。” 老师点头,按顺序弹奏那四个音,给出答案后,说:“下一题。” 再次,四根手指同时敲下。 黎里蹙眉分辨,犹豫了会儿:“la,升do,mi……” 最后一个音,她在sol和升sol之间选不定,猜了一个:“升sol。” 老师点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