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对答如流。 周逸芳:“地主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样的地,收租当然是越高越好,因为赚得多啊。” “啊――”大郎呆住。 “地主想要多赚钱,农民就只能少赚钱,除去税赋,剩下的钱就这么多,谁不想拿的更多呢?” 大郎眼睛一亮:“所以应该让朝廷减少税赋!” 周逸芳:“一,现在的朝廷是不可能减少税赋的;二,若是减少了税赋,就意味着多出来一部分钱,你觉得,地主会让出去给农家吗?” 大郎想说,会啊,地主都那么多钱了。 任十一插嘴,直接说:“谁会嫌钱多?” 大郎一下子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无可反驳。 周逸芳总结:“所以,娘才说,朱家算是不错的,他们能克制人性的贪婪,尽量给农民一条活路。” 大郎郁郁,低声问:“那其他地主呢?就没有帮一帮这些贫农的办法了吗?” 周逸芳:“有。” 大郎立刻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一整改税赋,二限制地主。具体的办法,历朝历代都有人曾经尝试过,改革过,待回家去了,你可以找相关的书籍看一看,我们一起讨论。” 大郎一下子起了兴趣:“好,娘你告诉我什么书,我回去就看。” 周逸芳答应下来,又说劳役:“每次哪里要修堤坝、哪里要造桥,甚至衙门要造什么进上的东西,都要发动百姓服劳役。劳役艰苦,许多人有去无回,哪怕回来了,在服役期间家中也会失去劳动力。朱家每年会资助修路铺桥,他们会给工钱,如此既减少了劳役的次数,也给百姓多了赚钱的机会。” 大郎听得心里沉重:“朱家是挺好的,但是农人都过得好惨啊。” 周逸芳点头:“朱家不过是扶助这一片的农人,天下的农人却有千千万。” 大郎眉头紧锁,无忧无虑的脸上头一回露出沉重之色。 第三天,他们继续往南走。 大郎看着沿路景色越来越萧条,百姓越来越衣装褴褛、消瘦羸弱,真正体会到了朱家庇护之外的百姓,到底过着怎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们不仅穷困吃不饱饭、穿上不衣服,还有很多人失去了家园,沿路乞讨,正要往北方来…… 周逸芳也是第一次知道南边水灾严重,无数百姓已经无家可归,只能一路乞讨逃亡来汴州甚至去京城。 她听得心中一沉,预感南边应该要出事了。 大郎有心想帮帮这些灾民,却发现自己没带多少东西,而且娘亲都打算卖掉店铺了,自己家中根本不宽裕,他帮不了这么多人…… 沿路游玩的兴奋,到这一天彻底终结。大郎那颗侠义之心沉得喘不过气来。 任十一见他这样,安慰:“你只是第一次见,汴州之外,这样的情景隔三差五都能看见,每每哪里遇灾都会有这样逃难的百姓。就算是风调雨顺,一样多得是一贫如洗、家破人亡的百姓。” 他看看周逸芳,又看向大郎:“即便是你家,家里只有你娘一人赚钱,稍微遇到点事,你也可能和他们一样了。” 周逸芳没说话,任十一说的是事实,而大郎以前年纪小,居住的环境又是她当初精挑细选的好地方,并没有感受太强烈的“民不聊生”。 大郎捏紧了拳头:“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就算是花园里的虫子也有叶子吃,有命可以活,我们人,难道反而活不下去吗?” 周逸芳摸摸他的脑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