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轻装入一城镇,因打探到楚国大司马要来此地,恐与越国大司徒见面。 他就是要越国这位大司徒死在异乡,无人收尸。 时入六月,奔波一月,赶到这座城镇时,范翕才恍恍惚惚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周洛在一月前点烽火向四方诸侯求助,现今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而自己的兵力则陷入了越国。 越国打仗,吴国点兵,吴越两地旁边唯一相邻的大国楚国,却一派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的模样。楚国不仅太平,且随着伏日到,百姓开始忙碌过节。范翕到城中的时候,他身边只有泉安和成渝跟着,行在街上,见街头忙着撑架子,悬挂灯笼。 这是为伏日节做准备。 伏日时民间宴饮之风兴盛,又有祭祀鬼神的传统,如今街上挂灯笼,正是此理。 陪公子一道穿梭在人群中,成渝是个闷葫芦不说话,泉安看范翕神色恹恹、自玉女去后清减了许多,泉安心疼公子,有心为公子开解,让公子忘了已经逝去的玉女。 泉安笑着看街上来去的女郎,道:“楚国山水养人,据说此地的美人极多。公子你看那位女郎,如何?” 范翕撩眼皮:“那般壮实,吃的太多了吧。” 泉安:“……这位呢?” 范翕:“醋喝多了吧?这也太黑了。” 泉安再接再厉:“公子你看那位车上掀帘的女郎!身段窈窕,皮肤白皙,呀,正符合公子的标准啊。” 范翕道:“倒三角眼,胖鱼嘴儿,太丑了吧?” 泉安被范翕噎得说不出话,实则他指出的女郎,必然是美丽的,好看的。正是漂亮他才会引公子去看,但是公子看美人的标准是否太高?若范翕纯心拿玉纤阿的标准去看世间所有女子……那前后五十年加起来,恐怕都出不了几个。 泉安有点自暴自弃地指了一个方向:“那位呢?看着背影是瘦的,抬起的袖下手腕也是细的,白的。” 可惜那女郎戴着幕离,他们也看不见人脸。泉安只是随手一指,他已经做好公子还没看到人脸就说人如何不好的准备了。 谁知,范翕长久没有吭气。 泉安意外地抬头,顺着范翕的目光,看向那位女郎。 幕离垂至脚踝,一身雪白曲裾绕膝。那女郎背对着他们,隔着许多距离,身畔若远若近地跟着许多卫士,当是哪位贵女出来游玩。泉安看不出所以然,他看范翕,却见范翕的目光怔忡。 范翕向前走去。 隔着许多人,他向那位戴着幕离的女郎走去。那女郎不经意地回了头,幕离飞扬开,纱帘下,她的面容露出一些…… —— 玉纤阿被四五个卫士一道拥着,走在人群中。 薄宁担心她逃跑,派来的卫士各个高壮,且是闷葫芦,不管玉纤阿说什么,这几个卫士都不会回答她。但玉纤阿其实也并不问这几个卫士话,她并不打算今天逃。白日这么多的人,她怎么逃? 马上就要伏日节了。 她等的是那个机会。 今日出门,不过是为了辨明这座城镇的方向,好为自己到时候的逃亡做足准备。 是以,即使人群拥挤,玉纤阿也慢悠悠地在人中走着。行走间,她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她说不出来缘由,道不明动机,她只是突然一回头,向身后一个方向看去。 风将她的幕离吹开,珠玉相撞,叮咚作响。 裙裾飞扬,纱帘掀起,她回过头,纱拂着眼,她看到了人群后的容姿俊逸的郎君。 人际喧嚣,车水马龙。人说着话,小贩叫卖着,柱子上的灯笼砰砰撞着木杆,旗帜飞荡。 他们隔着人群对望。 一眼相望,万年将生。 —— 卫士们察觉不妥,一人将手扣在了玉纤阿肩上,不容置疑道:“走。” 玉纤阿被人推着走,她半点自由也没有。幕离重新放下,挡住了她的脸。她不再吭气,没有拒绝,就那般被人带走了。那几个卫士觉得不对劲,护着玉纤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