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上的人始终未开口,底下的群臣也都不敢出声,于是经历了一段死寂般的沉默之后,众人低着头,听见赵琨沉冷的嗓音从上处传来。 “叫他进来。” “是。” 于是两边的宦官躬身退下,“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了。 · 先进来的不是人,而是几缕细碎的光。 日光一下洒在了冰冷的地砖上,争先恐后地铺开来,百官迟疑着没有回头,过了会儿,只听到远远有锁链叮当的声音,脚腕上的镣铐拖着地,一下下沉重地传来。 叮当、叮当。 高位上,依旧是死寂般的沉默。 这位跋山涉水而来的囚徒走得很吃力,一步接着一步踏上殿前的石阶,背上的伤不知道何时裂了开来,渗在囚衣上带着几分惨烈意味,勤政殿的殿门背着光,看不清这位阶下囚的面容,只能看到凌乱长发垂下,还有一声声镣铐敲击地面的声音。 囚衣上带着斑驳血痕,盖不住身上的青紫淤痕,他渐渐走近,直走到帝王能看清的地方,停住脚步。 只是这一段距离,好像就花费了他许多的力气。 韩桃弓着身子努力站稳,低低喘息着。 “这——便是南燕的七皇子?” 许久高位上,熟悉的嗓音传来,好像带着几分哂笑意味。 韩桃是沉默地喘息,没有抬起头来的打算。 关于他们俩重逢时候的情景,韩桃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一幕像如今这般狼狈,赵琨攻破了他的国,将他俘虏来,如今赵琨高坐皇位,而他镣铐加身,站在阶下。 然而这个站的位置还不够上前,两个兵卒想要推着他走,一下就将他推到了地上。 韩桃闷哼一声,整个身子伏倒下去。 他倒在地上,看不见高位上那人缓缓收敛的笑意。 整个大殿之中鸦雀无声。韩桃的手指又动了动,艰难地想要爬了起来,还没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听见冕毓珠子晃荡的声音逼近了,手腕一下被人抓起,赵琨竟径自从皇位下来到他的面前,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传御医。” 韩桃一怔,喘着气,看向与他十分靠近的人。 近得可以看见赵琨脸上的绒毛,闻见那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赵琨的玄色龙袍干干净净,庄重肃穆,与他的这一身囚衣有些格格不入。 还有赵琨的瞳孔颜色有些浅,他还曾经笑过赵琨,这双桃花眼看谁都是深情。 “是谁对你做的?”赵琨的目光扫视过他身上的伤。 韩桃垂下眼,喉结动了一下,想了想先前在宫门处百夫长在宦官面前是如何自荐的,于是沙哑地回道:“王庭未……安西铜县人,藤甲军右军中的百夫长。” “记得这么清楚?” “嗯。” 赵琨松开了他的手腕,许久后,从他面前站起,平静地拨动指上扳指,“杀。” 百官皆惊。 “这般会曲意逢迎,不如寡人再灭了他的九族。”赵琨淡薄地笑着,手上不知在把玩着什么。 韩桃跪坐在地上犹豫了下,借身形遮挡,扯了扯赵琨的袍裾。 被人一甩袖甩开了。 他叹了口气不动了,听着几个老臣出来行礼,请赵琨从轻处罚。其实赵琨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就算是赵琨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