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他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怀里冻得像冰块一样的麻雀渐渐化冻,月升日落,温度更冷,他开始止不住上下牙齿打颤。 感觉到怀里的麻雀完全化冻,他将麻雀取出来,轻轻戳了戳,可是毫无反应。 死了么? 醒一醒。 真的死了。 小仇野盯着这只被冻死的麻雀看了许久,嘴唇小声地嗫嚅道:“对不起。” 然后他慢慢地拔掉麻雀的毛,将这雪原里唯一的食物吞入腹中。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雪中荒漠里走了多少天,昏倒了又站起,饿的时候就挖埋在雪下土壤里的草根吃。 现在,离春天还很远很远。 等他终于看到城镇边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人形。 -- 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不能帮工,不能出力气,长身体的年纪,吃得还多。 小仇野只能蹲在墙角要饭。 但他仅仅只是蹲在墙角,用黑亮的眼睛看过往的路人,不会说老爷行行好,也不会说夫人可怜可怜我。 蹲在他旁边的那个孩子比他年纪大,好心地教他,“你是哑巴么?哪有你这样要饭的?你得磕头,给路过的老爷夫人问安,要会说吉祥话才行。” “磕头?” “啊,原来你不是哑巴!”比他大的孩子惊讶道,“你怎么连磕头都不会?我教你。” 那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往泥地里一撞,就是一个顶好的响头。 一枚铜板从天上掉下来,正好砸在那孩子的头上,他拿着铜板冲小仇野得意地笑道:“你看,这就是学会磕头的好处。” 小仇野抿着唇,轻声道:“谢谢。” 那孩子似乎对小仇野的反应很疑惑,“你以前,真的也是像我这样的乞丐么?” 小仇野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孩子简直觉得自己碰到个怪胎,嘟囔几句便走开了。 小仇野还是没能学会磕头,他宁愿去跟疯狗抢吃食。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天,他窝在墙角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有两个女人的声音。 “这孩子要是洗干净,应该会很漂亮。” “要带回去么?” “带回去吧,那些位高权重的老爷们,癖好都怪得很。” 然后,小仇野就被这两个女人带走了。 他来到一个花花绿绿的地方,那个帮他梳洗给他东西吃的女人说,“你可以喊我莲姨。” 小仇野天真地点点头,“谢谢莲姨。” 脏兮兮的小破孩洗干净后倒像是观音菩萨的座下童子,他走一路,也被人盯着看了一路 。 “莲姨,我们要去哪儿?” “乖,别说话,莲姨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个叫莲姨的女人干巴巴地笑着,像是戴了张虚假的面具。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迎面走来,他朝莲姨喷着恶臭的酒气,“去哪儿啊?” 发黄的牙齿张口咬着女人的耳朵,莲姨皱着眉,但也赔着笑,“大爷稍等,我马上就来陪您。” 小仇野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捏了捏拳,似是下定决心般,冲上去像疯狗一样咬住那个男人的手。 男人吃痛,嚎叫着想将他甩开,可无论费多大的力气都甩不掉,最后还是莲姨帮忙,捏住孩子瘦削的小脸才将牙齿掰开。 “你这是做什么?”莲姨气愤地质问道。 “他欺负你。”小仇野说。 “他哪有在欺负我?管好你自己!”莲姨突然大吼,可眼眶却湿润了。 仇野不解道:“你明明在皱眉,你讨厌他。” 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还很稚气,话语还很天真,眼睛却比星辰还要明亮。 这是一双干净的,赤忱的,黑白分明的,未被世俗污染的眼睛。 莲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眶发红,连嘴唇都在颤抖。她像是在生气,又不像在生气。小仇野只是静静地看着莲姨,他实在猜不透这个好心女人的心思。 被咬的男人气不过,冲上去就要打人,莲姨抄起一根长条凳反击回去。那男人本就喝得醉生梦死,轻轻一推就能被推倒,若想再站起来,恐怕得费好大的力气。 “看吧,我就说你讨厌他。”小仇野愤愤道,“之后他若是还敢欺负你,我也会帮忙的!” 莲姨只是冷笑,“为什么?就因为我给你东西吃,又给你衣裳穿?”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