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了良久,他有些吃力地抬起头,在张苟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一触即离,片刻的温热很快就消散了。 张苟愣了很久,它眼底的墨都散开了,变得不那么均匀,眼球露出几小块雪白,尽管它无法改变自己的眼神,但赏南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实在产生变化的,像从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变成了一只被大雨浇淋得湿淋淋躲在檐下的奶猫。 此时,赏南就成为它的全世界了。 第二天清晨,赏南缩在角落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他鼻子堵了,所以也闻不见仓库里那股霉味儿了。 他身上多了件衣服,是张苟的。 此时张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它很瘦,弯着背的时候,像括号的一半。 “你喝水吗?”张苟不知道多哪里翻出来一只破瓷碗,碗沿缺了几个口子,它从水池那里接一大碗水。 赏南看了眼那水泥砌成的池子,哪怕内心有些嫌弃,但此时也顾不了太多,他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张苟将碗沿贴到赏南的嘴边,喂他喝了水。 外面的天光亮了,仓库里比晚上亮堂上许多。 赏南饿得手脚乏力,逼仄的环境也令他身体十分难受,他重新躺下,重新睡着。 时间门悄然过去了很久,赏南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因为没有食物,没有热量来源,他始终闭着眼皮,脸色苍白得比张苟更加像纸人,明亮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泽。 “送给你一个东西。” 迷迷糊糊中,赏南的掌心被塞入了一卷纸,他没有力气去打开这卷纸看看是什么东西。 - 天色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身后沉重的铁门被用力推开,外界的噪杂与喧嚣入洪水一般涌入仓库,瞬间门淹没了寂静得入墓穴的的这块小天地。 雨早就停了,乌云上方甚至穿透下来几缕金色的阳光。 警察,老师,同学…一窝蜂地挤进来,张苟没睡觉,它不需要睡觉,它坐在地上守着赏南,赏南睡得很沉,张苟的手紧紧扣着赏南搭在床沿的手,这些人一进来,张苟立马低下了头,它没有新的眼球更换。 幸好,根本没有人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他们只关心赏家的继承人有没有事。 “啪!” 这一巴掌是代丽丽甩出去的,甩的是来的几个警察当中为首的那个中年警察,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伸出手指指着蜷缩在床板上的男生,“废物,废物,废物!”她骂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音量高,情绪一次比一次崩溃。 她骂完后,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奔向赏南,她一把推开低着头的张苟,拍了拍赏南,“赏南?” “赏南?” “赏南?” 赏南没有任何反应。 代丽丽颤抖着手,不止是手,她整个人都在抖,她将手指伸到赏南鼻子下面,松了口气,而后才转身朝着身后喊,“站那儿干嘛?!” 此行,她带了医生,带了自家的保安,带了警察,她本来还要将记者也带上,被警察拦下。 众人都知晓这位夫人的神经质,忙过去察看赏南。 “只是昏迷了,没事,”来的医生说,“补液,等人醒了再吃点东西就行……” 他话还没说完,代丽丽举起手里的皮包狠狠给了他两下,“这么看一下就知道了?” 医生叹口气,无奈道:“送人上救护车。” 赏南被医院里的工作人员背上了120的救护车,张苟被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人一窝蜂地挤了来,又众星捧月地带走了赏南。 不过,走了也好。 张苟抬起头来,看着赏南离开的方向,缓缓抬起了头,他眼眶里的眼球早就掉尽了颜色,人都走了,他低头抬手,两根修长的手指顺着眼球的外轮廓插入眼眶内,手指在眼球后弯曲,微微用力,一颗眼球就掉到了手心里。第二颗眼球也被轻易摘了出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张苟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大门处。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