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霆终是不能忍受,掐上他的脖子,整只手臂都在颤抖,骨节掐得泛白,“你最该死!” 林晋脸色胀红,带着镣铐的手出于本能死死抓住冯霆的胳膊,直到铁链声不再作响,脸色泛着灰青,冯霆才松开手,猛地起身五指紧握成拳。 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牢房中,林晋拼命抓着稻草爬起,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 冯霆冷静下来,看向自己的掌心,“所以呢,西巷暗杀,西泽山走私,都是冯大人的手笔。” 事到如今,林晋也不欲狡辩,“自然。” “炸城一事呢?” “自然也是我做的?” “没想到林大人事到如今还要维护同伙?” 林晋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说着,“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好骗冯大人的?除了秋家那批火药,还有一部分藏在我书房的暗室下。”见冯霆仍是半信半疑,林晋仰视着他继续补充道:“我留着这批火药,就是想着以防万一,你也知道,我做事向来谨慎,此次若不是沈秋妤那妇人引得沈家搅和此事,你也抓不住我的把柄。” 冯霆凝视着那张狰狞的脸,“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大黎早就该败了!在林家老头以身殉义时就该败了!我炸城门也好,卖粮草给胡族也罢,不过是顺应天道罢了。 冯霆不愿理会一个疯子,“冯大人做了这么多,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自己能不能留个全尸?” 林晋仍咳嗽着瘫倚在墙上,如同一滩烂泥,“当然想过。冯大人可能不知道,当年先帝死时,曾给林家留过一道丹书铁券。”他摇了摇头,掀开眼睛仰视冯霆,“可惜他们都命短,无福消受。那封丹书估计已经送到了圣上那里。 死了我一个算得了什么,想让大黎败的人可太多了。只可惜冯大人做了这么多,黄泉路上恩师还是没能有个伴。” 冯霆冷笑两声,又蹲下身子,小声道:“冯大人这是在激我?” 林晋没有回答,只呵呵笑了两声。 阴森的声音自牢狱中传来,“谁说我要林大人死了?有林大人在,多陪冯某叙叙旧,不是很好?” —————— 因着林家被查抄,京城官员忙碌至深夜,夜半时分,京城下了场瓢泼大雨,枯叶四处飘零,铺满街巷,薄雾朦胧,看不清街巷尽头。 直到金乌自东冉冉升起,朝云出岫,雾气才渐渐散去。 沈轩带着人出城前往京郊,一夜未归,直到早朝后才抽身回到家中。金黄的树叶早已洗去浮尘,露水垂落,清凉的秋风拂过,不经意洒在归家人的衣袍。 房内一片昏暗,只有曦光从窗棂中筛入,灯台烛火已经燃烬,他轻关上门,悄步走进房内,姑娘身穿单薄的寝衣,蜷卧在窗边软榻,趴在桌边睡着,手中还拿着本医书,一向光滑如脂的雪肤上被衣袖压出红红的睡痕。 轻轻抽去手中的书,卫明姝指尖动了动,长睫微颤,朦胧的睡眼缓缓睁开,溢满柔波。 “怎么不去床上睡?” 刚刚睡起,声音还带着些浑浊慵懒,“本来想着等你回来,后来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沈轩心下一暖。 原来她在等他。 卫明姝揉了揉眼坐起身,趴着睡了一夜,此时才觉得浑身酸痛,“才忙完吗?” “嗯,我的不是,昨夜太忙,忘记找人同家里说了。”轻覆上那微凉的指尖,“再去床上睡会儿?” 卫明姝点了点头,“一起去睡。” 沈轩轻笑,“好啊。” 一把抱起她走向床榻。 卫明姝抬手搂上他的脖子,乖顺地窝在怀里,鼻尖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仍有些迷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沈轩轻皱眉头,俯身把她放在床边,“怎么会?” “可你身上明明有......” 话说到一半,卫明姝缄口不言,忽然反应过来—— 也许不是他自己受伤了。 面前的人从来不是仁慈之辈,只是自从那次两人吵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冲她发过脾气。 他将所有的温情留给了这个家,而她渐渐沉溺于一汪柔水中,都快忘却那北境杀伐征战的将军该有的血性了。 沈轩也愣了半晌。 昨日晚上他去京郊捉拿胡贼,确实沾了好些血。 上早朝时他换了朝服,可里衣上终究也浸了血,他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妻子闻出来。 “我去沐浴。” “我替你更衣吧?” “不用。” 他身上有血腥味,如何能让她也沾染上? 卫明姝已经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