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院子里当差。和她一起被送去胡婉娘处的,还有个叫妱儿的女孩。 当天,二人被送去下人房洗漱,脱下褴褛破旧的衣服,换上胡府丫鬟的衣服,看起来干净顺眼一些了,才被带到胡婉娘的院子里。 妱儿是个圆脸小眼、长相讨喜的姑娘,个子矮小,看起来比程荀还要小上几岁。 一路上,她紧张局促地摸着身上的衣料,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新奇和欣喜。程荀则一路绷着脸,手在身侧越握越紧。 程六出出事的那天,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她脚下这条路,或许就是程六出走过的路。 这个事实让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想要颤抖,只有紧紧握住拳头,才能稍加掩饰她翻涌的情绪。 到了小院前,领路的丫鬟进去通报。胡婉娘午睡刚起,还在梳洗中,二人在廊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被唤进屋子。 进屋时,程荀已然整理好自己的神情。踏进厢房,只见炕桌上坐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头钗珠玉、绫罗锻衫,懒懒地歪在玉枕上,全然一副黄金窝里娇养长大的大小姐模样。她身旁站着一个膀大腰粗的婆子和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 “进来拜见主子。”那婆子声如洪钟。 来之前,带她们梳洗的丫鬟教过规矩,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乖顺地跪在主子跟前,认了主,再给主子磕头。 妱儿麻利地跪在地上。 程荀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可这一刻到来时,她的身体还是本能地停滞了一瞬,膝盖才贴到地面上。 程荀这一刹那的迟疑被婆子老辣的眼睛捕捉到。她走到程荀面前,抬起她的脸上下打量一番,下一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程荀猝不及防被打得歪倒在地,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用手扶住被扇得充血红肿的侧脸,慢慢跪直身体。 她听见头顶传来婆子严厉的斥责:“不管你以前是哪家的小姐,签了身契,进了胡家的门,就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做奴婢要有做奴婢的样子,别把外边的散漫规矩带进来!” 女人的话针扎一般刺进她的七窍,一瞬间,灵魂好像飘出了她的身体,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面前难堪的一幕。 一股股血液冲进大脑,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石砖的缝隙,身侧的手抓紧了衣角,额角的青筋暴起。 她却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是,奴婢知错。” 伴随这句话,她隐约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声响,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胡婉娘高坐榻上,有些不悦地开口:“陈妈妈,差不多行了。” 陈婆子乖觉地站回她身边,胡婉娘扫了她们一眼,随口道:“小的那个就叫玉盏吧,以后在屋里伺候。”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