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他攥着她的手,又道:“别走。” 那片湖看起来是那般沉静,可湖面却渐裂罅缝,现出其下之滔滔骇浪。 卓少炎看着那道裂开的窄罅,渐渐地看红了双眼。 仿佛不漏之盅终可漏,不破之钢终可破。 这个男人。 他强大。他的软弱留给了她。他狠辣。他的温情留给了她。他爱她,以淋漓尽致的方式,在他的内心。 卓少炎任他攥痛了她的手,定定地将他看了半晌。 然后她轻声开口:“沈毓章今日来信,我写了封回信。待你有空时,替我递出罢。” …… 书案上,落有墨字的信纸平平整整,未折未封。 戚炳靖伸手将信拾起,拿至眼前。 毓章兄: 今接兄信,知兄成婚在即,不胜欣悦。 吾平安如常,炳靖亦然,兄勿遥念牵挂。炳靖待吾,事事皆以真心真情,凡兄所不忍,亦炳靖所不忍,兄不必疑忧。 晋地冬寒日短,吾常夜中思国,念大平风物浩繁。然吾今将为戚氏妇,凡炳靖之所在,即吾心、家之所在,大晋岁末新正,景象阳和,冀家国安宁,则吾心可定。 兄负一国之重,辅助少主,夙夜勤政,万当保重。伏望吾皇、吾兄、公主新岁康强、平安、幸福。 妹少炎谨禀 第58章 伍拾捌 远街上的爆竹声渐次小了。偶有零星几声,也消弭于重重深院的层层瓦墙之中。 玉镯沁凉,贴着卓少炎温热的手腕,被戚炳靖以掌圈住,收进被中,搁在他的腰间。他将她抱在怀里,二人相拥而卧。 此刻已在新岁。 戚炳靖低头,亲了亲卓少炎的脸。她这回没再躲开,手在他腰间轻轻揽了下。这轻弱的一个动作,叫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软和了。然而床帐之间昧昧暗暗,她看不见他这一番细微的神情变化。 “少炎。” “嗯。” “少炎。” 他一边亲她,一边迭声唤她的名,没完没了。她应了两声,便没再应了,脸颊上起了一个浅浅笑窝。紧跟着,她的嘴唇便被他含住了。 这一个吻,又深,又不够深。 他吻着她,头一回不带任何欲念。情被分剥出来,融在他与她亲昵的纠缠里。他这样亲了她许久,亲得呼吸渐渐放缓,不知不觉地放过了她,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坠入睡梦中。 这近一年来,夜里很少有他比她先入睡的时候。 睡着了的戚炳靖,脑袋仍然挨着她的。卓少炎从被中抽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他睡得非常香熟,毫无所察。她便又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重新把手藏回被中,搁在他腰间。 她一时睡不着。 她想着这几日文乙的揭示,他的亲口剖白,周怿的直言陈说,还有她亲眼所见的他的宗室血亲们。他变得更加完整,他也变得更加真实。他不再是她过去认知中的那个男人,可他却比过去更加让她感到生动、熟悉。 面对被揭开的旧事及血腥过往,他坦荡承认,却不多做解释。 他长于昏乱晋室,自幼丧母,因赖长姊心软才得以活命。多年来君父拿他当做稳固外戚重臣的棋子之一,他看似尊贵,命实低贱。为了活命,他远离京廷,避难军前,屡遭兄弟毒手却亦只能沉默忍受。在十九岁之前,他的命没有一日是真正握在自己手中的。 可她不见他苦大仇深,亦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