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不知何时竟悄悄起身了,面色恍惚望着她,讷讷问:“母后,为何不能与萧王平和相处?他都娶了阿姊……我……我只是不喜大司马,大司马才是真正心有不轨之人……” 章后原还和蔼的面容,忽然僵住,冷冷道:“陛下慎言。我说过许多回,我杀刘徜,先前屡次向刘徇示好,他皆未应,定不会甘心咽下仇恨。”说着,她忽而转眸盯着懵懂的刘显,“况且,如何平和处之?他可与大司马不同,他也姓刘。陛下可知,他若入了长安,不但要陛下的皇位,更会要了陛下的命!” 刘显浑身一抖,怯懦道:“若我甘愿禅位,他当会放过我吧?” 章后望着他这副孱弱杨,眸中闪过几分嫌恶,摇头笃定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人人皆知。他怎会放过你?若果真如此,定也是为在青史上留个仁慈之名,再趁你不察时,悄悄要了你的命。” …… 幽州,白檀城中,刘徇率樊霄所率之十万兵马堪堪赶至,便与幽州刺史、渔阳郡守,与护乌桓校尉同入军营,商议战事。 此时乌桓已然有大半往辽西退去,只余不到三万人仍在幽州边境。而匈奴铁骑则已于先前乌桓领地中抢掠数日,又屡屡刺探幽州边城之地,闯入数村落劫掠,将百姓们皆赶入边地。 刘徇当机立断,一面先派人入已被洗劫的村落中搜寻幸存百姓,一面又派人乔装,将匈奴老单于大限将至之消息送至东面鲜卑人手中。 待将此二事定下,又重将此地攻防之势勘测清楚,观察匈奴侵扰迹象,循其踪迹,至其接下来要攻的要阳,先布下攻势。匈奴骑兵一至,先据守不出,再于其掉以轻心之时,猝然出击,一举击退。 如此数次,虽未有大胜,却令匈奴屡屡挫败,焦躁不安,最后未忍耐住,忽然大举南下进攻。 刘徇有备而来,联渔阳守军,与所率十万人,再有乌桓余部,不必奋战,便以多胜少,取得大胜。 非但如此,樊霄亲自上阵,更将匈奴统帅右日逐王伊屠须一举射杀,取其首级,悬于城楼之上,以震慑之。 战不过两月,刘徇已占上风。 他不愿再次多消磨实力,待鲜卑一有消息,便主动去信,与匈奴议和。 匈奴左日逐王且渠奢已得单于病重之消息,又见鲜卑似有所动作,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至幽州边境,同意与汉庭议和。 左右日逐王皆为老单于之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匈奴人更将敌人首级视作战利品,且渠奢遥见伊屠须之首级被悬,气得当即张弓搭箭,射下数只苍鹰,冲刘徇呼扬言:“刘徇,今日我记住你姓名,来日定要将今日之耻讨回!” 说罢,率领部族铩羽而归。 刘徇未将其言放心上,只回渔阳城中处理余事。 幽州刺史虞治本因战事屡屡向长安上奏,请求支援,却迟迟未有回应,如今好容易等来援兵,却是才在长安为耿允大肆羞辱欲杀之而后快的刘徇。 他这两月来,听了先前随刘徇至长安的士卒们的三言两语,十分为其抱不平,更屡屡在刘徇面前言如今汉室皇权衰微,少帝软弱,权臣当道之恶相。 刘徇早知他心中不平,遂于离去前,又特当着他的面将郭瞿唤来,道:“长安城中,大司马如何了?” 郭瞿心领神会,忙答道:“大司马早已集结兵马,只待大王平幽州,便要来战。于汉室有功者,用之即弃,可见其乃奸险狡诈之辈。大王放心,臣等已将檄文拟定,不日便可昭告天下,邀天下人共诛耿允。” 果然,虞治既闻此言,不待刘徇相问,便主动拜道:“耿允小人,治愿随大王共诛之!” 接着,又是一番对刘徇为人的夸赞表白,未出半日,便皆说服诸郡守,与之共投麾下。 刘徇目的既成,心满意足,将一切布置好后,令樊霄领两万人在此善后,自己则领其余人归去。 他早得了邯郸来信,知阿姝如今怀妊近三月,正有些难受,一心想着回去亲自替她浸酸梅。 …… 邯郸城中,阿姝安安稳稳在家中住着。幽州每隔半月便有家信传来,皆是刘徇亲自书写。她再于第二日回信,如此传了三五封,便是两三月。腹中小子一日日大了,令她稍有显怀。 从前束腰的曲裾皆不能穿,邓婉命人重新替她裁了许多衣裳,从小至大,直至生产之时的衣物都齐了。 她本一心学着做针线,不但要替刘徇做出个体面的香囊来,还欲替腹中小子做衣裳。奈何手艺不精,连个小小香囊,也做了近半月。且她怀妊后,渐渐嗜睡犯懒,若每日里,没有邓婉督促着她定要出院子,花一个时辰散步,她更要日日睡着了。 待到仲夏方过,六月初,刘徇终于归来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