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独立了一阵,平复下心绪,才坐上马车往府中回去。岂料马车堪堪在府门处停下,半只脚未踩到地上,便有十来个披甲执枪的孔武侍卫, 一路骑马而来, 后头跟了辆疾驰的马车。 姜成君扶着婢子的手禁不住一抖, 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忽然紧紧攥着婢子的胳膊,染了蔻丹的细长指甲直将那婢本就不甚结实的衣料抠出个豁口, 露出里头寒碜的几坨棉絮,一下顺着寒风散出。 那十多人迅速行近, 在姜府门边停下, 将姜成君围拢在中间,后头的马车也急刹住,跑下几个凶神恶煞的健妇, 不由分说便将姜成君左右拽住,毫不留情的拉扯着便要塞进那马车里。 姜成君本也生在高门大户,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摧残?一面不情不愿的被半拖半推着前行,一面惊慌的扭过身冲才开的府门里喊着:“快——快来人!” 里头的仆从方才见势不对,早已一溜烟入内报了也才归来的姜瑜。幸而这座府邸不过临时置下,并不广阔复杂,姜瑜乍闻变故,便提刀疾奔而出,“咣”的一声,便拔剑怒喝:“尔等何人,敢在此放肆?快将我阿姊放开!” “阿弟!”姜成君惊叫一声,眼里闪过一簇光,像指望着姜瑜能将她救下一般。 随行而来的十多侍卫先前始终一言未发,此刻那为首的忽然冷笑一声,促着马儿行近两步,冲姜瑜拱手唤了声“姜都尉”,方冷冷道:“我等奉大王之命,前来缴姬入宫中问话,都尉莫要为难。” 方才夜色里,未能看清,待人近了,姜瑜才瞧出,那人果然是信宫中的一位中尉,这才面色一变。 他眼神阴晴不定,与那中尉对峙片刻,又转目瞧一眼还被扭着不肯上马车的长姊,权衡利弊下,缓缓收刀,沉声道:“既是大王的命令,我也不敢阻挠。虽不知所为何事,只盼诸位待我长姊手下留情些。我愿与诸位同行,便在宫外等候便可。” 那中尉也不甚清楚内情,押人的仆妇们却心知肚明,暗诽这样的大罪,能否脱身还未可知。 然这数人皆是刘徇家中旧仆,深明分寸,未得命令,一个字也不多透露,见姜瑜不再阻挠,便径直将姜成君塞入车中,不但缚住她双手,更在她口中塞入一团麻布,使她噤声难言。 姜成君形容狼狈,惊怒交加,却只能束手无策的怒瞪着围坐在旁,虎视眈眈,一言不发的妇人,跟着摇晃颠簸的马车直接入了信宫中。 …… 信宫中,刘徇早已等候多时。 为了不教妻妹与幼子瞧见,他特寻了少有人至的沐华殿。 自入信宫,这是他第二回 踏足这座偏僻宫室。上一回,乃是一年前,郑女向阿姝下药陷害之时。 他端肃的坐在座上闭目养神,努力平复着心中就要喷薄而出的仇恨与怒意。 待姜成君被缴送入内时,他已然恢复一片平静模样,正稳稳当当的亲手煮了壶茶,又往香炉中添了香,令整间殿内芳香馥郁。 姜成君被束缚着,由身后的仆妇猛的一推,便直接扑倒在地,撞得浑身疼痛不已,却又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一副狼狈模样与往日的矜贵自持有云泥之别。 刘徇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直待她在地上如一大虫般挣扎至脱力,最终颓然喘着粗气,以侧面贴地,不再动作,方放下手中茶杯,整整衣袍,沉声道:“你可知孤为何忽然将你捉来?” 姜成君口中还塞着麻布,说不出话来,待身后仆妇一把抽走了,方喘着气,尽力秉持着身为大家之女的风度,道:“妾请大王明示。” 刘徇冷笑一声:“这会儿倒知道称大王了。”他说着,直接将那装了砒|霜的陶瓶扔到她眼前。 陶瓶一下摔得粉碎,露出许多白如霜雪的粉末来,洋洋洒洒飘眼前的空气中。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