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背,眯着眸借着光,细细端详她汗湿的倦容。 他肖想了许久的美色,一朝尝到,仿佛比预想的更令人满意而欲罢不能。 娶了这女子数月,日日同床而眠,他甚至想不明白,分明是名正言顺的妻子,自己怎会甘做君子这样久而不逾越分毫?直至如今,他将人牢牢的桎梏着,方觉踏实。 如今彻底据为己有,她应当不会再想着离开了吧? 他渐渐放下心,趁着她睡意朦胧之际,嗓音低沉诱哄道:“三日后我便要出征了……乖小儿,阿姝,留在宫中,安心等我得胜归来,可好?” 他信心满满,只等她困倦疲惫中柔顺的点头应下,却不料,方才还无力睁眼的女子,却一下抬头,原本倏然睁开双眸,眼中混沌未褪,便下意识摇头:“不,大王,我要回邯郸去......” 那无助抗拒又满是乞求的模样,令刘徇浑身僵硬,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满腔热情化作青烟袅袅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挥洒不去的浓浓挫败。 她素日柔顺温婉,从不与他争执,如今这样下定决心要走,定是实在被昨日之事伤得颇深。 他身为大丈夫,着实失败了些,连自己的妇人都不敢全心依赖,一心只想回邯郸。 愧疚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垂眸紧紧凝着怀中女子,搂在她雪白肌肤上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四目相对下,终是默默败下阵来,长叹一声妥协道:“那便等我出征归来后再去吧。” 到底她也离家久了,不到十七的年纪,思念亲人亦情有可原,小住一阵也无妨。 他强压下心底除愧疚外,莫名其妙的不舍与挣扎,颓然放开双手,气恼而惆怅的转身,瞪着床顶,迟迟不能入睡。 倒是身侧的阿姝,因终于得了他的许可,心满意足,彻底松下,闭目深深睡去,连唇角都仿佛带了笑。 刘徇愈加烦躁,遂披衣起身,先吹灭大半烛火,又在屋中来回踱步,仍不能平静。墙角处那数个箱笥,仿佛一根针,时不时扎一扎他心口,又刺又痒。 他转身望一眼床铺间仍旧深睡,毫无察觉的女子,按耐不住踱至箱笥边,蹲身揭开箱盖。 他实在想瞧瞧,这女子到底拿了多少物件,是否当真预备常留邯郸,再不回来了。 箱笥中满满当当装着她的衣物,一年四季皆有,连妆奁中的胭脂花油与钗环首饰,也已放入了大半。 怪道有整整七箱! 刘徇胡乱的捣鼓着原本摆放齐整的衣物,心中正又愧又恨,却忽自箱笥最底层,一块柔软的雪白狐裘间,摸出个巴掌大小的硬物,随着狐裘的掀起,顺着厚厚的绒毛滑出,咕噜噜滚落在地,停于他脚边。 那是个深棕色陶瓶,瓶顶有木塞,底部刻了个粗糙的“巫”字,十分眼熟。 他弯腰拾起,将陶瓶握于掌中仔细掂量,又端详片刻,蓦然想起,此物正与昨夜刘安送来的装着解药的陶瓶一模一样! 可昨日解药分明已尽数给赵姬喂下,此刻的这瓶中,却还满满当当。 难道背后教唆郑女之人,竟是赵姬? 他略一思忖,又立刻否定这个念头。她没理由费这样大的周折,冒着玷污自己的风险,出此下策。 那她又为何会有此物? 一个荒唐的念头顿时涌上心间。 刘徇面色越来越冷峻,一个不留神,竟将手中的陶瓶捏出数道裂缝,浓稠的药汁渐渐渗出,流淌到他修长指间,散发出浓郁的气味,久久不散。 她明知郑女的暗算,早有准备,却并不揭穿,更未告知于他,反而将计就计,落入圈套,令他这两日愧疚至此,为的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要他因愧疚心软而放她名正言顺的回邯郸去,从此离他远远的! 这两日,她只怕都看着他的愧疚与矛盾,暗自得意,狠狠嘲笑! 刘徇怒极反笑,忍住将手中陶瓶掷出摔碎,冲入屋中愤怒质问的冲动,深深呼吸,将陶瓶丢在案上,便大步离去。 …… 刘延寿与刘安已然离开,先行回真定,目下只郑冬兰一人仍留信宫,等着第二日由居于驿站的父亲郑胥亲将她送入巫祝庙中。 因事涉萧王与王后,不宜对外人宣,刘徇特派了樊霄负责此事,目下他正亲自领着侍卫守在郑女所居宫室外,分毫不敢松懈。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