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来,对着张和才的嘴朝下倒,准准倒在了他大骂的嘴里。 张和才没有防备,被她倒了个正巧,酒又醇厚辛辣,洒进嗓子眼仿佛洒进一把尖刀,呛得他抓着喉咙大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弯下了腰去。 李敛大笑起来,边笑边又喝了几大口,拎着酒坛道:“张老头儿,你若还馋了,记着来找我。” 话落纵声而笑,顺着檐边翻身而走,脱去了张和才的视线。 张和才在原地好容易把那点酒咳出去,喘着气抬头时,李敛早已不见了。他绕着房檐走了两圈,最终没辙,骂着走了。 待他走后,园中一时寂静下来。 夏风扫过,竹柳沙沙,远处戏台唱到高腔,引得众人叫好不绝。 片刻叫好声落下去,小锣蹡蹡,锣鼓间隙南方鹿苑又传来呦呦鹿鸣,在日头下远飞过大厨房的炊烟,飞出王府去。 张和才咳在地上的酒已被灼光带走了,剩了个极淡的轮廓。 轮廓上忽踏过一只脚。 那只脚上蹬靴,靴头尖翘,生白的靴边抱着嫣红的缎面,上绣了两只鸳鸯,飞针彩线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踏过那酒印,靴主人携着一把木梯,直走过去,停在后方女儿墙上。把梯子搭在墙上,她顺着梯子爬上去,推了推睡在墙头的女人。 她道:“李敛,你又藏这来了,你还能往哪藏,你怎么不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李敛一坛酒已喝空,日头正好,她卧在墙头,大醉而眠。 被夏棠推一推,她死猪一样根本没动,只动了动手指,喃喃道:“……莫吵……” 夏棠把左手给她晃晃,蹙眉道:“我手指好了,你说我手指好了就收我的。” “……” “李敛。” “……” “李敛!起来!” 夏棠又大力推推她,李敛眉头也蹙起来,无力摆手道:“……莫聒噪……” “李敛!你还说我,你自己都说话不算话!” 夏棠恨得下了狠,使劲一推她,李敛本仰睡在女儿墙的单片瓦上,叫她推得身子一晃,猛侧个身,我操一声就从墙头掉了下去。 “李敛!” 夏棠大惊而叫,连忙攀上梯子,顺墙头朝下观瞧她。 李敛半趴在巷子的黄土地上,一身黑衣摔成了灰的,夏棠又急唤了她几声,她才缓翻过身来,赖躺在地上,闭着眼慢慢道:“胸都要摔平了……” 夏棠咯咯笑起来。 她放松下来,又有些怯缩,幸灾乐祸地道:“不该我的事,是你自己不守诺言。” 她爬过女儿墙骑在墙头上,从里园拉出梯子放下去,顺着梯子下到李敛身边,插着腰俯视她。 夏棠道:“你起来,教我功夫。” 李敛叹了口带酒意的气息,懒洋洋道:“小姑奶奶,今天你就饶了我罢。” 夏棠弯腰看了她许时,蹙眉评道:“你怎么喝得跟个酒狂似的。” 李敛嗤嗤笑起来。 “酒中仙,撂地仰。”她慢慢和歌,“我非侠,我非我。” 她反复地低唱这两句,好似除了这两句,余下的皆不会。 夏棠先撇嘴,慢慢倚着墙蹲下来,侧脸看着她,片刻和她一同合唱,唱着唱着笑了起来。 倚着王府殷红的外墙,她仰头望向头顶青天,胸中鸟高飞而去,跨海破云,振翅万里。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