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一眼吸引了容悦注意力的并不是上面杂七杂八的草药名,而是笔墨的最后处,悄然落下的那味药引—— 童男心头血。 悲台查探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日之内江令桥便接到了冯落寒的青鸟,鸟足轻轻停于女子指尖,光华褪尽化作纸墨,字句尽显。 原来,贺文焉有一三岁幼女,日前忽然染上了急症,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民间的大夫请过了,宫里的太医也来看过了,就是说不上个所以然来。眼见着孩儿的脸色越来越憔悴,一家人心急如焚,然而就在这时,城里来了一个云游的半仙,据说有治一切疑难杂症的本事。果然,诊断之后并未像旁的医者那般愁云密布,只道有药可医,然后缓缓写来一张药方,即是楚藏送来的那张。 “什么云游的半仙,我看就是个害人性命的江湖骗子!”容悦气极,将药方拍回案桌上,“一堆药材相生相克不说,行医多年,我还从没见过什么疑难杂症需要以稚子的心头血作引的!” 循着这张透着古怪的药方,容悦漏夜拜访了一趟贺府。贺文焉的幼女果然有疾,卧病在床已有多日,容悦探查了她的脉象,几乎逼停,只余几缕若有若无的游丝。 他重新写毕一张药方于贺文焉,告知他早晚照此煎服,数日之后便可解幼女身患之症。 久久凝视着那张微薄的药方,贺文焉愣了好半晌,或许是没想到一向以占卜天象的国师竟有如此医术,甚至漏夜出宫只为解贺家燃眉之急,无以为报之际,唯有深深跪伏叩谢。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双亲,跪君王,而我并非其中之一。”容悦将他扶起,单手从怀间取出另一张纸,在他面前缓缓展开,“若你有心谢我,将它解释清楚便好。” 贺文焉面色一滞。 答案一如容悦心中所想,贺文焉断然否认那样恶毒的罪行,一命换一命本就有违天道,更何况是那么多孩子的性命。官场上贺文焉行事有章法,颇有建树,声名一向廉重刚正,容悦信他不会行此等险恶之事。 既如此,凶手又会是谁呢?此事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从贺府出来,容悦没有说一个字,冗长的宫道惨白如纸,墨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身影的尽端似乎与真相不过毫厘之差。 却同样是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连奔波数日,身心俱疲,可事态并不慷慨施舍喘息的机会,几乎是一夜之间,中都城骤然风起云涌。 尽管容悦已经极小心隐蔽,甚至特地黑衣夜行,子时前往,也没有让江令桥同行,可拜访贺府的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翌日便有人知晓了。 海上鲲鹏展,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