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形用扇子掩着面孔小步行走,台下的鹤丸拿着自己刚到手的烟管和对面的三日月隔空手合,两振太刀都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有这位太夫在场,很多话都不方便说,能做的事也有限,弄得喝酒都十分枯燥,屋里的气氛都不好了。 审神者叹了口气,用眼角看向之前送酒进来的式神。 接到指令,成人模样的式神推开拉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庭院里又传来了喧嚣声。 一群人拉来了庭院内表演用的烟火,小心翼翼地避开院内的枯山水开始施放,火焰并不会很高,多数在三米以下,如花枝如飞瀑,正是适合在屋中观看的高度,绚丽的火焰在冬夜寒风里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就是围在四周神色紧张生怕着火的人们略有些煞风景。 藤姬侧身欣赏了一会烟火,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喝酒告辞。 这些人的财力没什么可怀疑的,扬屋老板娘的样子就能说明一切,但是这么久,她仍没从这些人身上辨识出属地的身份,这可说不上是顺利的进展。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家纹的标志,看得出是有意隐瞒,两人带着京都腔调,另外几人就听不出来了,坐在主位上的人气势很强,但相处又不像是普通的家臣身份,这样的情报获得还远远不够。 况且除了一开始,这些人就不再为她投入注意力,就像观赏什么稀奇的鸟儿,看完就结束了,就连彼此间的交谈内容也有所收敛,自己坐在这里就像摆设一般,还是有点碍事的那种。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一个童子走过来,将手中的木匣子放在她的面前。 聊表心意,京墨笑了笑,请藤姬小姐收下吧。 匣子是乌木的,上面有精美的螺钿花,藤姬匆匆看了一眼,似乎是源氏物语中的一幕。 对方言下之意昭然若揭,但藤姬却发现自己内心十分平静,并没有被看轻的愤怒,甚至还有些感谢对方能给自己这个台阶她匆匆饮尽了杯中酒,起身向外走去。 童女慌忙抱起桌上坠手沉重的匣子,然后才追在她身后。 大概是起身太急迫的缘故,藤姬腿脚都有些僵硬,勉强走了几步仍旧没有缓过来,只能小步小步地向前挪动,越着急越是不行。 并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脸,藤姬咬着下唇尽量自然地向外走去。 我来送你出去吧,烛台切起身伸出手臂,示意对方扶住自己,路不好走,请小心脚下。 他对于跪坐后脚麻还要勉强走路的滋味也算深有体会,有些不忍这身上带着沉重装饰的女性过于辛苦。 藤姬伸出一只手搭在手臂上,发现对方并没有借机贴近自己,不禁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姐姐,今天的客人真是俊美呀。 回到藤屋后,藤姬坐着让两个女孩子帮自己解开发髻,她面前摆着那个乌木匣子,打开盖子后里面是一套纯金嵌珊瑚的发饰,重量惊人,但依旧没有任何指向性的纹饰。 是啊。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下看红叶屋那边怎么说,这一位客人就比她那里加起来都要强得多。 红叶屋肯定会很生气的,女孩说,下一次他们会什么时候设宴邀请姐姐呢? 估计很快吧。藤姬懒洋洋地说,心里却在想这些人来的目的。 绝不是为了普通的寻欢作乐,她见过的客人够多了,有入迷的也有失望的,有她看不起的,也有看不起她的,但不论哪一种情绪的重心都在她身上,像这样被叫去看了看就结束还是第一次。 就像在走一个过场。 今天的烟火也很好看,可惜没有下雪,要不然就更美了,不知道下次会有什么表演,好期待啊。 女孩子欢快地讨论着晚上的见闻,年轻、俊美、风雅和富有,这次的客人能满足她们最好的想象。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这里长久停留,我觉得他们不像江户人。 身后的女孩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继续说:要是能像高尾太夫那样就太好了,可以去别的地方 藤姬冷笑了一下,回头用两根手指掐住女孩的脸:疼吗? 好痛!姐姐,我错了 藤姬并没有留手,女孩眼里立刻就泛上了泪花,有些委屈却不敢挣扎。 知道疼就好,藤姬松开手,从匣子里拿起一柄发梳,又松手让它当啷一声落回匣子里,这里是吉原,我们是游女,就算外面再怎么吹嘘,你也要记得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