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并不是真的介意付河有怎样的过去,她当然能够接受付河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有过倾心的人,但如果纪子炎说的是真的,她会在意那张照片是不是还在付河的钱夹里。 自从受伤以后,路西加就只回过一次家。那次也是回去过年,是治疗暂告段落之时。那时她还坐着轮椅,亲戚朋友见到她以后都会关切地问她怎么样了。他们带来了许多水果、营养品,说着宽慰的话。路西加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可他们眼里的心疼和同情,却仿佛在一次次提醒她,要她认清再也不能跳舞的事实。 所以,那次她只在家待了几天,便实在忍受不了那种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的痛苦。她和父母说,自己不想再活在过往的痕迹下,于是到了北京,开始新的生活,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这次是家里人思念,加上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她便下决心,要再回去一次试试看。 收拾行李的时候,路西加原本拿出了许多衣服,可对着已经被塞得满满行李箱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将里面的大半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挂回衣柜。 看一看家里的亲戚,应该也不需要待很多天。 她原本是打算乘高铁,但付河坚持要送她。 离开北京的那天阳光明媚,路西加从床上睁开眼时,看到难得强势的阳光从没合紧的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卧室的床就靠着窗户,她没有起身,将上半身弯到窗户旁,撩开窗帘,眯着眼睛望了望窗外的景色。 院子里已经有早起的小孩子在玩耍,树枝上吊着艳艳的红灯笼。灯笼被风吹得缓慢旋转,上面印着的“新年快乐”便路西加的眼里舒展开来。 起床后,路西加化了一个淡淡的妆,随后将屋子收拾好,确认所有的垃圾都已经倒掉,才拖起行李箱,准备出门。 大门打开,说要来接自己的人早已等在门口。 路西加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为了避开春运高峰,她已经选择了提前几天回家。可回去的高速上仍旧很堵,虽然不至于水泄不通,但车辆行驶的速度始终缓慢。路西加怕付河觉得无聊,一路上都在尽力找着各种话题。 “对了,你过年,应该也会休息几天吧?” 付河点头,说“会”。 “上次你没来得及去我岛上玩,我把游戏机带回来了,我们过年可以玩。” 说完,路西加又想到付河曾对她说过年不会回家,于是侧头问到:“你过年会去找朋友吗?” “不会,朋友过年一般也都要回家。” “那你弟弟呢?上次电话里喝醉的那个。” “他会回家。” 那么,他就是要自己过年了。 虽然路西加也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但想到除夕夜这样合家欢的日子,付河会自己度过,她还是会觉得,听上去有些孤单。 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看春晚,那他会干什么?除夕,也会在写歌吗? 感受到她突然的安静,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付河看着前方,忽说了一句:“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从十几岁开始,我就都是自己过年。所以,现在如果一定要让我回家,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十几岁? 这样的回答使得路西加一时间心情复杂,她不知道原因,但大概能猜到,在这习惯养成以前,付河应该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路程过半,路西加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保鲜盒,里面装着她早上准备的水果。 用牙签扎了一颗草莓,路西加捏在指尖,将草莓转了半个圈,温声问付河:“吃草莓吗?” “吃,”付河答了一句,接着说,“有点渴。” 付河在开车,吃东西自然是不方便的。路西加伸手,将那颗草莓送到付河嘴边。付河很自然地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将草莓含到嘴里。 收回手时,路西加都还觉得有些紧张。长这么大,她还没给谁喂过吃的。 嘴唇有些干燥,路西加用牙齿轻轻碰了碰下唇,然后给自己又叉起一颗草莓。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