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前他还给周织澄留下了不少“经典”的泼冷水言论,比如“你其实在明迪也跟个女工差不多,别看工资一个月两三万,工作时间这么长,时薪比女工还低”,比如“做律师不稳定,是乙方地位低,我这么优秀,更适合考公,你女孩子更不适合当律师”等等。 当然,他离职之后,周织澄就知道自己被他给骗了,又羞又恼,被自己蠢到了。 所以,直到现在,周织澄还是把那次被骗的经历当成一次不大不小的黑历史。 江向怀正色道:“当然知道你不会相信,律师不会无条件相信当事人说的话,人都是自私的,自然只会提供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和言论。” “是啊,作为一个普通律师,更无法得知真相,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酒精量超标了。” “所以,你当时从程序正义下手?”江向怀低声。 “嗯。” “在南日县相对保守落后的法律环境下,有些难吧?”江向怀眉头微拧。 周织澄垂了垂眼,笑道:“这里是落后,但不是愚蠢,法官和检察官大多上了年纪,或许他们的法律知识欠缺了点,但是他们有更朴素的法律情感。” 江向怀语气平静:“非法证据排除……”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当时我翻看笔录和检验报告等证据,发现医院的抽血环节违规了,一般医院都知道不能使用酒精棉签,但是我们县医院做检测的时候没注意到这一点,用了酒精棉签,污染了血液,还有就是酒驾检测用的试管和仪器都有法律规定的规格,县医院用的器材都不合格。” 江向怀听到这就明白了,她独立后接的第一个刑事小案,就做了无罪辩护,申请了非法证据排除,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律师来说,对于一个相对封建保守的县城法律环境来说,这的确是个大胆的挑战性举动。 她当时面临的压力一定不会小,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有人骂她是钻牛角尖的年轻律师,非要洗白醉驾。 所以她的徒弟叶白说她,凭一己之力促进了南日县的医疗交通系统的整改,还真是半点没有夸张。 “当时争议了一段时间后,检方采用了我的辩护意见,退回公安重新补充侦查了,但距离事发过去了那么久,当事人体内早就没有酒精了,也没有合规的备用血液,最后只能以证据不足撤诉了。” “那你的当事人肯定很高兴。” 周织澄想起他,倒是有点一言难尽:“他是很高兴,高兴到一见到我,就说——不愧是高材生律师,很会颠倒黑白,钱没白花,他说他那晚糊涂了,的确喝醉了,气得他母亲在旁边锤他。” 他的夸赞比骂人还难受,而且,当时他们都还在交警大队那里,一个老警察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眼周织澄,大概怪她跟“坏人”同流合污,冷哼一声:“读死书的书呆子。” 倒也没说是骂谁的。 老警察越想越气,无法判定是否达到醉驾标准,但酒驾是逃不了的,狠狠臭骂了那人一顿,扣了分,罚了钱,还罚人做了一周的扫大街义务活动。 那条街偏偏就在开伦律所楼下。 每天周织澄骑小电驴上班,老远就能听到那个年轻人热情地扛着扫把在楼下大喊:“大律师,讼棍大师,高材生,周律师!早上好!” 如果不是他妈拦着,他可能就真的会送她一个写着“颠倒黑白”的锦旗。 第11章 法律援助 开伦律所在官村设有一个法律援助中心,需要律师值班,最近也在举办“进村户法律宣传”的活动,这也是节目录制的一部分内容。 “好了,说完了,咱们要去村里了。”叶白心满意足给几人吹完了周律师大战南日县司法系统的故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乡了,顺便催促赵延嘉他们也动作快点。 “村里?”赵延嘉以为自己听错了,“去村里干吗?办案,还是咨询?怎么不让他们来律所咨询啊,我们要准备什么,需要看卷宗或者其他资料不?” 叶白回答:“都不是,准确来说,我们今天去做法律援助。” 赵延嘉了然地点点头:“明白,这我在美国也做过。” “那是最好不过了。”叶白看了他一眼,又笑着道,“做法律援助没有错,但我们也是去宣传律所,拓展案源的,要跟村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