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这个八角院落的主要物件,正是玉砌的人像。 那的确是个女人的玉像,盘着发髻,身着罗裙,看上去身形曼妙,便是五官也精雕细琢,这世间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必定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烈阳之下,玉像通体剔透,因这里时时有人过来,靠近玉像的台阶上还放了许多瓜果贡品,燥热的天贡品腐坏的速度很快,昨日才送来的今日便冒着酸水黏在了台阶一角上。 阿箬来前,她以为清玉台应当是敞于万人面前,受人敬仰,俯瞰凡间的存在,真正到了这儿,所谓的清玉台,原来不过是一方朱红描黑边压抑高耸的围墙里,八角阵中锁住的结界。 是了,这是结界。 八卦阵中无生门,唯一的出路却正对着四面八方铜镜投来的金光。 石块与石块的距离,甚至连供盘的摆放都有讲究。阿箬毕竟不是真正的茅山道士,她对捉鬼的了解也仅停留在几个捉鬼的阵法和咒语上,不会让那些妖邪祸害了凡人便是,眼前这阵法,着实超出了她理解的范围了。 阿箬只能看见,凡人眼中纯白无瑕的玉像周围萦绕着的黑气几乎将那玉像染成了墨色,每一缕都顺着八卦阵中随风向或天气改变而露出的细微破绽泄露出来,城中漂浮的黑气,皆是从这里出去的。 阿箬也捉过几回鬼,见识过杀人恶鬼的怨气,可那些怨气,远没有这里的重。 这地方叫什么?清玉台?清在哪里?便是这方院子里的每一层台阶上,都像是有一只只干枯漆黑的手,携带着鬼咒,拼命挣扎着要倾泻而出,好遍布云城。 一阵风吹来了块雨云,暑夏的天说变就变,黑云遮蔽日光,这八卦阵的院落便更显得阴森可怖。阿箬眼前的黑气骤然暴涨数倍,就像没有青天白日的约束,那些鬼咒都迫不及待地借此机会冲出牢笼。 迎面而来的寒意像是一根根针戳在了她的皮肤上,阿箬往后退了半步,忽而听见风中传来的一声哭啸。 女子的哭声带着痛苦的呐喊,鬼泣般蔓延至八角阵中的每一处缝隙,顺着阿箬的双耳,直钻脑仁。 她看见了一个人,在那玉砌的慈恩圣女像上,不,准确来说那不是人,而是一缕魂。 人死后,执念过深才能变成鬼。 玉像上缠绕的黑气附着于玉石的表面,幻化成了一个几乎成为实体的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浑身上下的怨恨之气几乎要冲破层层束缚,冲出这朱色的八角围墙。 她双手痛苦地捂着头,拼命挣扎着要出来,一声声尖利刺耳的痛呼声几乎穿破了阿箬的耳鼓,爆散的黑气顷刻间如洪水涌泄,铺满大地,逼得阿箬往后退了三步。 阿箬的背后贴上了一堵温暖的胸膛,她暂时顾不上那么多,也未察觉自己几乎缩在了寒熄的怀中,只是那双鹿眼震惊地望向马上就要冲散出来的怨鬼。紧接着八卦阵被冲至临界点奏效,一道道赤光顺着台阶而上,如千万根锁魂钉,将女子的魂魄牢牢钉在了慈恩圣女像上。 风过云散,善变的天气只是恍惚了一下众人,雨未落下,阳光顺着云层的缝隙重新洒落大地,也覆于朱色的院墙之中。 一切归于平静,无风也无声,就像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可阿箬的双手还在发麻颤抖,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抬头再细看一眼慈恩圣女像,洁白的玉像上,女子温婉的面容依旧,她双手交叠于胸,做出了悲天悯人的模样,可那黏在一起的双手锁住了魂魄,玉像上泣出了一滴血泪,顺着洁白的玉身蜿蜒而下,阳光扫过,血泪也化为乌有了。 阿箬抿嘴,这才慢慢察觉到背后贴着的温度,拂过头顶发梢带着雅香的温热,是寒熄的呼吸。 她昂起下巴回头看,正撞上了一面近在咫尺的狐脸面具,寒熄略低下了头,阿箬似乎能从那条狐眼缝隙里,看见寒熄的双眸,他在看着她。 许久静默,阿箬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不、怕。” 说完,阿箬的手又别人轻轻的捏了一下,她胸腔猛烈颤动,这回不是为了那阴云之下哭嚎的怨鬼,而是因为寒熄这一句话,这一个举动。 他让她别怕,他在安抚她。 这个认知让阿箬有些兴奋,可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幕仍让她背后发寒,她不愿再在此地待下去,看清了这所院子里的真正模样,也就没必要再处于一片怨气环绕的阵法里。 这阵法,对她亦不友善。 阿箬牵着寒熄的手,她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互相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