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朝他安抚一笑,又看向司徒峻,躬身回道:“皇上,依金陵知府所奏,金陵城内进了六月,水患便成。第二封奏折却言虽有洪水,深不盈尺。这两者之间,差距未免太大。若是第二封奏折为真,那金陵知府何来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欺君罔上?难道他便不曾想过,除他之外,金陵尚有布政使等官员可将实情上达圣听?若是想到了却依旧如此,只能说,这是金陵一干官员所共识。” 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果然见司徒峻面色一变。 又续道:“一个小小的金陵知府断没有如此胆量。臣所说的别有隐情,也就是在此了。但是臣以为,既是大张旗鼓报了折子上来,皇上若是此时申斥,倒显得与百姓身上不够仁慈。既是这样,皇上便以罪己昭告天下……” “好!”话未说完,司徒峻已经击案而起,“主意不错!” 他先前是气坏了,万没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大胆,在这上头明目张胆地欺君。若不是自己埋下的暗线儿上奏,自己只怕很久被蒙在了鼓里。震怒之下未及细想,倒是林琰这小子,看着斯文,心里却是一肚子坏水。 下了罪己诏不过是个引子,下一步,便是要敕令金陵一带官员自查自省,互查互参了。 他早就有心整顿江南吏治,只是碍于太上皇尚在,又无合适借口,因此迟迟未动。如今看来,竟是有人将刀柄递到了自己面前,只待自己接了。 看着底下垂眸而立的林琰,司徒峻嘴边儿含了笑意,平易近人,温暖如春风,温言道:“你且坐下细说,朕现在有些乱,你且说的详细些。” 林琰的法子很简单。 在他看来,古人对这些个地震、日食月食、水患蝗灾的认识都还浅薄,远远不如后世那般能够分析的透彻。因此,往往发生了这些个天灾,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习惯地往神啊鬼啊天惩天罚等上边想。若是正赶上在位皇帝施政行事有误,不免便要立即改了。本朝中曾有过记录,太祖末年,京城一带翻了地龙,太祖亲自斋戒七日,跪在太庙里自省祈福,文武百官俱都检讨以平天怒。 至于地方上遭遇天灾,夸大灾情,其实乃是各级地方官员心照不宣之事。不过像金陵这般上下一体,将一个明显不成水患的事情愣是弄成了个重灾,还真是从未有过的。 但凡这样的灾患,朝廷必要拨下赈灾款项,多半儿还会下令减免本年或是次年的赋税。这里头,猫腻儿大了去了! 林琰知道皇帝一直对太上皇维护老臣心有微词,只是一时之间也不好动手。江南的甄家,不仅是旧派臣子的代表,更是忠敬忠诚两位王爷的外家,想来当初皇帝未曾登基前,甄家也是偏向于支持那两位的。不过人家做的隐秘,皇帝暂时便动不得他们。 甄家的根基,便在金陵。可以说,金陵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