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 瞳色似濯洗过的曜石, 声音都带着一点哑意:“……嗯?” 手指在沈初姒的颈后轻轻剐蹭了一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沈初姒坦然和他对视, 刚刚的那点儿好胜心倏然被激起, “但是我当真了。” 她眼中带着光晕, “方才退半步, 不过是想着给世子让道罢了。毕竟当初黎城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与世子共处一室过。” 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现在不是。 谢容珏之前说出的话,现在反而让他自己进退两难。 谁知道现在沈初姒还会反将一军,看着他的时候,瞳仁清澈如春水。 他明明知晓她这是激将法,却还是甘拜下风。 谢容珏一时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眼,手指在她颈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触碰着。 沈初姒见他不出声,“嗯?所以世子现在是不敢了?” 谢容珏无奈地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随后低声承认道:“嗯,不敢。” 他顿了一下,然后接道:“殿下,我认栽了。” 他承认得直接又坦荡,沈初姒一时都没有想到,眼睫上下扑闪了两下,随后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以退为进的激将法。 后知后觉一般,耳廓的热意逐渐蔓延至脖颈,她生硬地别开视线,然后抬步走到桌案边倒了一杯温水。 “既然这样,”她喝了一口,“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倦了,世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容珏倚在墙上,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然后挑眉看着她手中的杯盏,“这就逐客了?殿下可实在是狠心,我此番来找你,居然连一杯茶水都无。” 沈初姒随手拿过一个杯盏,倒了一点温水,递到谢容珏的方向。 “那世子可以喝完这杯茶水再走。” 谢容珏闻言,手中瞬间划过了一个东西,沈初姒下意识地以为是铜板,也没有过多在意,抬手又喝了一口茶,才觉得自己身上的热意消退了些。 谢容珏抬步过来,抬手将沈初姒手中的杯盏拿走。 在他将杯盏拿走的瞬间,沈初姒的手中,却又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她垂眼看去。 此时躺在沈初姒手心的,是一枚小小的,用油纸包裹起来的,油纸的边缘都已经发毛的饴糖。 正是当初提灯映雪的时候,沈初姒交还给谢容珏的饴糖。 她原本以为谢容珏早就已经将这颗糖给扔掉了,可是现在这枚糖却又和当初别无二致地躺在她的手中。 “在我那里暂存了一段时间。”谢容珏尝了尝自己杯盏中的茶水,“殿下,我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谢容珏姿态懒散,说话的神态却又笃定。 “当初我问及因果,不过是因为觉得说清楚一些更好,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所谓,不过是怕麻烦,殿下将这个归还于我,说是因果已了,但是现在——” 谢容珏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案上,“殿下就是我日后的因果。” 他手中滑过一枚铜板,原本阖上的窗户应声而开,谢容珏坐在窗台之上,浮动的桃花香味似春来朝雾。 一直到他离开的时候,屋中还是带着桃花的香气。 沈初姒当初将这枚饴糖归还于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还有会回到自己的手中。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