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的步伐却极快,蒲双需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她的脚步。 这间书房往日里都有仆役在外候着,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却没有任何人守在外面,只远远地站着一些洒扫的妇人,看到沈初姒靠近,大概是有点儿诧异,但是又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说些什么。 一直到靠得近了,沈初姒才听到,里面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大概是里面的人有点儿气恼,所以声音不算是小,或许是因为说的这些话乃是秘辛,不便让人听到,是以门外并无人守着。 沈初姒原本想叩门,却在靠近的时候,霎时听到了里面交谈的内容。 是崔绣莹的声音。 “我刚刚才听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圣上驾崩了,”崔绣莹语速很快,“你既然不喜欢九公主,也不肯同她圆房,不如就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到时候抬进府中做个妾,你也年纪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到这个年纪了,家中连个子嗣都还没有——” 崔绣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持续不断,“你就算是想纳云想楼之中的姑娘也无妨,总归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伎子,但至少要生出个子嗣来,日后就算是养在九公主身边也无妨,也算是嫡出了。” 圣上驾崩才不过一个时辰,崔绣莹居然就已经在谋算为谢容珏纳妾的这件事,只怕是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境况,料定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公主也无人撑腰,所以才敢这样行事。 其实也正常,谢容珏从不曾踏入她的院中半步,世家大族向来以子嗣为重,不过是沈兆在时不敢说出口罢了。 现在沈兆一旦驾崩,就迫不及待开始准备起之后的事情了。 “圣上不过才刚刚驾崩,尸骨未寒,”谢容珏语调嘲弄,“母亲就准备为我纳妾了?之前怎么不敢,不过就是看在圣上健在之时,九公主身后有人撑腰,母亲没有这个胆量罢了。” “你……你当真是孽子!” 崔绣莹接着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我知晓你这些年心中有怨,但你毕竟是我的独子,你既然是不喜欢那九公主,就是纳几个妾又有何关系,就是七出之条,你也同样是可以纳几个良妾,更何况若是有了子嗣,养在九公主膝下,照样为她傍身,我这又何尝不是为了九公主好?” “母亲这么快就想着良妾的事,应当不是仅仅为了子嗣,不过是因为良妾同样可以抬为平妻,到时候又可为氏族姻亲铺路,多有助力。” 谢容珏顿了顿,“当初让我娶公主殿下的是母亲,现在反悔的,倒也同样是母亲。” “我又何尝想过让你娶公主?若不是圣上的圣旨突然下来,我也从未想过这桩荒唐的婚事会落在你的身上!京中这么多少年有为的世家子弟圣上不选,偏偏选中了你,谁不知晓这桩婚事分明就是个赔钱的买卖。” “你以为我不想选那些对你仕途多有裨益的世家女,不过是因为皇命难违,现在圣上宾天,我自然是要为你的未来多做打算!” …… 沈初姒站在房门外,怀中的和离书贴着她的衣衫,上面的笔墨的味道甚至还没有完全消散,现在就着雪后的清冽气息,就这么一一飘散到她的脑海之中。 她喉间的涩意周而复始,她其实早就料想到了父皇一旦驾崩,自己的处境到底会有多么窘迫,却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之前小心谨慎前来讨好自己的崔绣莹霎时间就变了嘴脸。 其实盛京一直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僚场,这里皇室和官僚虚与委蛇,权利倾轧从来都不在少数。 姻亲往来大多看中背后的氏族和利益,只是从前的沈兆将她保护得太好,所有人都知道她身后是整个盛京最为尊贵的人,所以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这些。 很多人即便是并不喜欢她,最多也只是疏离的,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算计。 这都源于之前她是圣上宠爱的公主,而现在,她的依仗已经没有了。 沈初姒站在原地,蒲双也在门外听到了刚刚崔绣莹所说的一切,她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听到了什么,圣上才不过刚刚驾崩,谁能想到镇国公夫人就已经盘算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