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池刚沉住气,想好措辞回答,蓦然察觉到桌下又传来了新动静。 一双柔软的手攀上了他腿间。 他的呼吸不可遏制地粗重起来,面上沉如深谭,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压低了好几度。 “公主厚爱,凤池感怀,可凤池守的是礼法仁孝,不论父亲如何,不论旁人如何,只当坚守本心。” 便是说,他不管父亲待他如何,也不管最后继位的是谁,他只做一个儿子,一个臣子该做的。 礼法仁孝。 谢凤池越发守礼知节,对公主不假辞色,洛棠便越觉得心里泛起隐秘的快活。 她没忍住轻轻呵了口气,热乎乎的全部落在了好世子的身上。 公主气得头皮发麻,好说歹说这人都听不进后终于撕破了脸,破口大骂了一长串的虎狼之词,又摔了一屋子能摔的杯盏花瓶,扭头便走! 府里的下人们各个垂着头噤若寒战,也有人心中哀戚,只觉得他们世子也太正直过了头。 而屋里的谢凤池始终平静垂着眼,待人彻底出了府,才无言地看着洛棠悄悄从桌帘下探出个脑袋,懵懂又瑟缩地仰头问他:“世子,我可以出来了吗?” 她两只手攀在他的腿上,一头乌发在桌子下面被挤得凌乱散着,有垂在眼角的,有勾住下巴的,搭上她那张红扑扑的脸蛋,若不知情,还以为她是刚被□□过的。 可谢凤池心里却闷闷地想,被□□的,是他。 他再按捺,再宠辱不惊,却从未受过如此……如此。 他深吸了口气,将椅子往外挪了几步,撤身站了起来。 洛棠心里打着鼓点子,不论刚刚在桌帘下面黑灯瞎火怎么放荡,如今见了光,她还是知羞知怕的。 于是她一边往外钻,一边故意给自己解释:“刚刚真是吓死我了,那位便是公主吗,也没曾见到面庞,却是好凶,吼得我都没站稳……” 听不到谢凤池的回应,她心里没谱,又喋喋不休地小声说,“桌帘下面又好黑,我想到那晚……心中突然就怕了起来,好似抱住了个什么,是,是桌腿嘛……” 她站起身了,腿还有些发软,脸颊与手心可是在发烫,颠三倒四地说着各种借口来遮掩自己的浪荡行迹。 谢凤池终是叹了口气:“是吧。” 洛棠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当即扮作个天真恍然地点了点头。 谢凤池却是心里一团火压着,说不上是什么情绪,连带着看到洛棠的脸都觉得眼底要发红。 他不是沉迷色相的人,侯府与宗室给他带来的尊荣地位,让他不陌生于女子的爱慕与讨好,连公主都亦然。 可他始终觉得,红眼白骨不过云烟,他所学之典籍,所尊崇的道路,与这些相隔甚远。 是故,他心中实则是看不上他那位父亲的,即是看不上,对方如何对他,他便也从不放在心上。 但他没想到,他今日却因为那个看不上的父亲带回来的这个外室,乱了方寸。 谢凤池深呼吸了几道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思,他扫了眼狼狈的屋子,对洛棠说:“今日事发突然,是我没处理好,怪不得公主。” 洛棠心中撅了个嘴,面上却还是柔柔地顺应了声。 谢凤池又简单宽慰了她几句便让人进来打扫了,洛棠这会儿也才看到,她的点心都让公主打翻了。 虽有不满,可她想,今日已经得寸进尺了很多,且谢凤池看似也受了影响,那这种日常的柔情蜜意只待以后有机会再徐徐添之,也不急了。 便同谢凤池告了个辞,转身喜滋滋回了春老院。 庞荣进来时屋里已经收拾好了,他却鲜少看到世子黑着张脸坐在桌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下…… 桌帘许是刚刚打扫时被一并撤下了,如今桌底干干净净,世子在瞧什么呢? “公主回去了?”谢凤池问。 庞荣立刻点头:“公主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宫里。” 谢凤池点头:“那便是去告状了。” 庞荣犹豫着问:“世子择日可要找机会进宫?虽说不肯尚公主是为了保全六皇子,可就怕六皇子自己看不透。” 谢凤池本不欲多此一举,可他今日的心绪却是繁杂,想着或是长久在府里待着的缘故,出去散散心也好,便木着脸点了个头。 庞荣临走,又被他叫住。 “杜管家可回来了?” 原先父亲去世,杜管家奉命外出了几日打点上下,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 庞荣点头,道就是这几日。 谢凤池面无波澜:“回来后让他用些心,该请的妈妈,该教的礼仪举止都早日教了,免得日后把她送进宫里,真闯出纰漏。” 庞荣原先只猜测世子有将洛棠送进宫的打算,却不知今日直接从世子口中听到结论,愣了一瞬,抬头见世子的脸色虽沉着,却好似泛着羞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