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总坛出事以后,南宫悯便没再刻意设立总坛,她在苍郡置了个庄子,当做住所,教徒们都分散在城里城外的各个分舵,倘使有别的门派想打进来,也得顾虑城中的百姓,比起远离尘世,这地方自然是要比别处安全许多。 踩着积雪入了庭院,侍女们很快出来迎接,尹秋甫一入内便染了满眼的红,她环顾周遭,在进殿时说:这里也有枫树?看样子都是新栽没几年的。 南宫悯解了氅衣,带着尹秋在饭桌边落了座,说:姑姑是个念旧的人,你爹从前最喜欢枫树,我当年没找着他的尸骨,也没个遗物拿来立衣冠冢,只能靠这些枫树睹物思人了。 尹秋想起流苍山的一片荒芜,又想起那片埋着所有人尸骸的林中空地,她默了默,伸手倒了两杯热茶,说:姑姑和我爹关系很好么? 南宫悯看她面色苍白,嘴唇也不红润,便唤来侍女多上了几盆炭火,说:他是我父亲唯一一个义子,也是我的义弟,关系如何能不好? 侍女们接连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好些都还认得尹秋,却又不敢同尹秋寒暄,只能一个个带着笑意对她躬身行礼,尹秋便也冲她们颔首致谢,末了才回南宫悯的话说:我上一次来紫薇教时,姑姑曾经提过,说我爹留有遗言,让您亲自抚养我,且最好不要让我接触云华宫的人,姑姑还记得这事么? 南宫悯夹了几筷子菜给尹秋,看着她道:自是记得。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尹秋捏着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却没吃,云华宫是我娘的师门,从前又与如意门交好,有什么不能接触的? 南宫悯说:这还用问?你既是沈曼冬的女儿,也是尹宣的女儿,所谓父债子偿,他当然会担心你落到除了紫薇教以外的门派手里了。 可他单单只提到了云华宫,却没有提及别的门派,尹秋说,而别的门派就算因着灭门一事义愤填膺,也没有找我讨债的道理,这只能说明我爹忌惮的只有云华宫,而我在云华宫待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对我很好,从未见谁要把我爹的过错算到我头上,这也只能说明,我爹真正忌惮的,是宫里的某个人才对。 南宫悯眸光忽闪,看着尹秋的眼神多了一些无法言喻的意味,她笑了笑,问道:那么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 尹秋没有很快作答,神色自如地吃了几口饭菜,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能确认他一定是暗卫弟子背后的主谋,但他究竟是谁,我目前还猜不到。 猜不到也正常,南宫悯说,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尹秋抬眼看了看她,低笑一声,说:打死我也不信。 为什么不信?南宫悯饶有兴味,姑姑也不是事事都了然于心,这世上当然有我也不知道的事。 那您是怎么知道有人会杀我的?尹秋说,您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又怎么能仅凭梦无归放出我娘的消息,就知道有人要对付我? 因为我虽不知他是谁,但我却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南宫悯说,他有把柄握在梦无归手里,眼见梦无归有了兴风作浪的苗头,他岂会坐得住?你是沈家后人,梦无归是如意门旧人,他要警告梦无归不要生事,自然会从你下手。 尹秋还是摇头,不留情面道:这话真是漏洞百出,您既不知他是谁,却又知他有把柄握在梦无归手里,表明您对这两人的事都心知肚明,姑姑还是别骗我了,我被蒙在鼓里触摸不到真相,真是愁得很,您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跟我透露一二不行么? 南宫悯喝了口茶水,静默须臾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什么好处? 尹秋唇角一弯,露出个意味无穷的笑来:姑姑不是需要人陪么?只要您能助我将那人揪出来,我可以留在紫薇教陪着您,为您养老送终。 南宫悯不语,似在认真考量尹秋这话,半晌才道:口说无凭,你这丫头从小就机灵,嘴上功夫可不容小觑,你先前还说来了就不打算走了,这会儿又说我得帮你你才能留下来陪我,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先前的确是假,可眼下也的确是真,尹秋眸光温和,语调如常道,只要姑姑愿意直言,我说到做到,您若实在放不下心,那我们可以白纸黑字签个契约,如何? 南宫悯不以为意:契约?一张纸罢了,没什么用处,我要实质性的好处。 尹秋说:那姑姑不妨说说,您想要什么好处? 南宫悯打量她一阵,忽地朝尹秋凑了过去,她抬起手来,轻轻贴上了尹秋的面颊,呵气如兰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次见你,我总觉得你像是什么地方同往常不一样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