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出来,水该凉掉了。 尹秋发散的思绪被突然降临的黑暗拉扯了回来,她将帕子缓缓揭下,看了满江雪一眼,说:那师叔去屏风后面等我。 满江雪立即起身,行到屏风后头等着,还没忘背对着尹秋。 烛光把她的影子勾勒在了屏风之上,一如云间城那日,满江雪的身影清晰地投在了尹秋眼中,像是一幅一挥而就的水墨画。 尹秋看着她,也和那天一样抬起了手,在满江雪看不见的地方,隔着虚空随着她的轮廓描摹了一会儿,少顷过去,她才从池子里走出来,费力地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又闭着眼套好了单薄的亵衣。 门窗紧闭,白雾越积越浓,尹秋头昏脑涨,有些透不过气,她这才信了大夫的话,原来大病之时沐浴果真会将力气给洗脱掉。 这屋子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师叔尹秋扶着架子稳住身形,眼前直冒金星。 听到呼唤,满江雪很快走了出来,甫一见到尹秋虚弱无力的模样,满江雪便取过外衣将尹秋裹了起来,顺势又把她拦腰抱起,匆匆踹了门带着人步入廊下。 寒凉的夜风霎时袭来,尹秋终于得到了新鲜的空气,大口大口呼吸着,软着身子靠在满江雪怀里。 满江雪抱着她回了房,把人轻轻放倒在榻上,末了又将离得最远的一扇窗开了一半。 尹秋仍旧有些头晕,却还固执地把眼睛睁着,看着满江雪。 等我,满江雪又从衣柜拿出了自己的衣裳,若实在不舒服,也可以先睡。 尹秋点着头,嘴里却是说:我等你。 满江雪摸了摸她的头,在床边守了尹秋一会儿,见尹秋昏昏沉沉地睡去,她才拿着衣裳去了汤房沐浴。 等她再回来时,尹秋已经彻底熟睡过去,满江雪熄了灯,脱衣上榻,借着投到屋里的月光注视着尹秋安静的睡颜。 经过这一次重伤,尹秋消瘦了许多,她原就是偏瘦的人,满江雪每每抱着她都不会觉得沉,这回就更是轻了,抱多久也不会累,反倒瘦的硌手,抱着让人心疼。 月光清浅,恰到好处地映照着这间房,满江雪一直看着尹秋,许久过去,她才抬起手臂把人揽到怀里,轻轻地吻了一下尹秋的眉心,挨着尹秋的头睡了过去。 翌日天明,辰时都已几近残缺,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还没醒。 季晚疏与白灵因事离开,剩下的弟子们就跟丢了主心骨一般,他们每日清晨都起得早,却不敢轻易叫满江雪和尹秋起床,尤其眼下尹秋还在病中,弟子们就更是拿不定主意,一个个天刚亮就把热水和早膳准备好了,可直到这会儿也没人敢去敲门,唯恐打搅了里头两位的清梦。 尹秋彻底苏醒后的这几日较为嗜睡,她精神不济,除了喝药和打坐调息,就只能靠多睡觉来恢复元气,满江雪自是不用说,她才是那个真正嗜睡的人,有事还好,无事便成天懒洋洋的,一贯都是睡不醒的样子。何况这阵子为了照顾尹秋,满江雪没日没夜地坐在床边看护着她,这两日也就比从前睡得更沉了,总之无人来叫,她们两个人便都醒不了。 弟子们在外头等了一阵,算算时辰估计满江雪和尹秋又得睡到午时去,便都打算就此退下,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便见紧闭的房门忽然轻轻推开了,紧跟着,满江雪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师叔醒啦?弟子们赶紧迎上去,今个儿倒是起得早呢。 满江雪将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弟子们跟着她行去了长廊尽头的一间厢房,满江雪就着热水洗漱完毕,才落座道:客房里的大夫可还在? 一名弟子答道:昨夜就走了,他说尹师姐的伤已无大碍,只要注意调养别再受伤就能慢慢好起来,所以开了方子就回药堂去了。 满江雪又问:医药弟子呢? 在灶房里熬药呢。 去叫个医术最好的过来。 那弟子得了令,立即跑去灶房请了一位医药弟子过来。 师叔有何吩咐? 桌上盛着刚烧好的热水和备好的茶叶,满江雪自己动手冲了茶,将那医药弟子瞧了瞧,觉得有点印象,说道:你是徐长老座下首徒? 那医药弟子似是没想到满江雪会认得他,半是惊喜半是惶恐道:回师叔,弟子正是。 那说明你医术不错了,满江雪说,在问心峰排第几? 那医药弟子得了这话,面上闪过一丝惭愧,埋首道:弟子虽是徐长老座下首徒,可医术却并不算出类拔萃,在问心峰只排第五,还比不上后来的孟师弟。 满江雪顿了一下,说:第五也很难得了,无需妄自菲薄,我唤你来是要问你一件事,她说着,捧着手里的茶盏吹了吹,就你看过的医书当中,有没m.naNcHANg791.CoM